第二百六十六章 屈郎妙計安天下,賠了夫人又折兵

靖南侯說不打了,那就是真的不打了,鎮南關這座雄關,可謂是卡得燕人很是難受,但好在燕人現在占據著野戰的優勢,楚人不敢大規模北上,所以雙方之間勉強能形成一個均勢。

景仁禮伸手撕下了一只雞腿,先前酒喝多了,現在想找點東西墊墊,隨即,他眯著眼,看著鄭凡,道:

“今日能見到鄭兄,實乃出乎我之預料,只可惜今日酒沒帶夠,沒喝得盡興,等此間戰事結束,仁禮必親自去雪海關拜訪鄭兄,我等二人,再好好地喝上一輪。”

鄭伯爺笑道:“還是自帶酒水麽?”

景仁禮有些意外道:“鄭兄這般摳門的麽?”

“窮啊。”

“嘿嘿。”景仁禮借著酒勁拍了拍胸脯,道:“上面的見面禮,仁禮自是不會缺的,而且,鄭兄你本就不會缺這個,說不得過個幾個月,仁禮上門時,還會帶著來自皇室的禮物。

一些公主平日裏的穿戴用具,嗯,宦官宮女,鄭兄你應該不會收,所以上頭應該也不會送。

仁禮在這裏先插個標,

回去再宣揚宣揚,

這種簡在帝心的差事,也就落在仁禮頭上了。”

景仁禮說得很透徹,也很直白。

他的意思就是,等這邊不打仗了,過幾個月,大楚宮內必然會派人過來送一些“嫁妝”去雪海關。

只不過,為了顧及皇室和屈氏的面子,所以不可能大張旗鼓,也不可能會有欽差以及任何的明面文書,完全是悄悄地去,悄悄地回,像是民間走親戚一般,哪裏會專門敲鑼打鼓的?

究其原因,

還是因為他吃定了既然木已成舟,攝政王的妹妹已然跟著燕國的平野伯去了雪海關,一時間,又不可能也做不到發兵征討,那就將收尾的利益,給做一做吧。

這就是政治家的本能,他們的行為基本不會為個人好惡所左右。

燕皇能為大局,犧牲個兒子都當笑話一樣,靖南侯能自滅滿門,他大楚攝政王,怎麽可能太差勁了去?

反正面子已經丟了,一時半會兒也打不回來,不如踏踏實實地悶頭趕緊撿一些裏子來。

只不過,事兒是這麽個事兒,但景仁禮就這般說出來,也未免過於灑脫了一些。

而且,

這種“光棍”勁兒,那種我把事兒都講得明明白白以後做也要做得明明白白的方式,

讓鄭伯爺有一種異樣的熟悉感,仿佛似曾相識。

很快,

鄭伯爺就明白過來,

這不就是以前的自己麽。

是的,景仁禮就是以前的自己,將自己坦坦蕩蕩脫了個明明白白,只是為了求一個機會,求一個機遇。

靖南侯站起身,他面前的酒,沒喝多少,伸手,貔貅踏步而來,侯爺翻身上去,緩緩地離開。

他沒喊鄭凡一起走,給他和景仁禮留了大半壇子酒。

在侯爺看來,景仁禮是殺不了鄭凡的,又或者說,如果鄭凡能被景仁禮殺死,那就死了吧。

坐在地上的鄭凡和景仁禮就這樣看著靖南侯逐漸遠去的背影,

景仁禮發出了一聲感慨,

道:

“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和靖南王一樣,該多好。”

稍微有點上進心的螞蟻,看見大象從前方過去時,大概都會發出類似的感慨吧。

鄭伯爺拿起侯爺留下的酒壇,又喝了一口,道:“這話,我之前也在心裏想過。”

景仁禮接過酒壇,道:“鄭兄何必如此,若是說靖南王是鯤鵬,那鄭兄也是蒼鷹,只有我,還蹲在水稻田裏一邊望著天一邊學著蛙叫。”

說完,飲了一大口。

“你?”鄭凡搖搖頭,道:“至於麽?”

“景氏是我楚國大貴族不假,但景氏枝繁葉茂,景氏嫡系子弟,世世代代傳承著大楚一半以上的清貴職位,受人敬仰。

鄭兄,

你看看我,

一身戎裝,

這還不夠說明問題麽?”

景氏門第清貴,歷代楚皇後宮內,必有景氏皇妃,甚至是皇後,在大楚,景氏可謂是文脈禮教的象征。

身為景氏一員,卻不得不進入軍伍之中,這對於“文化人”而言,簡直就是“有辱斯文”。

不是真的沒有路了,不是根本就得不到家族的支持,景仁禮,也不會走這條道。

“其實,先前有句話,仁禮說得不準確,仁禮不僅僅是瞧著屈培駱不順眼,就是我景家的那些個兄弟,我也瞧他們不順眼。

歸根究底,還是一個為什麽,憑什麽,呵呵,鄭兄應該是懂的。”

鄭凡點點頭,道:“我懂。”

“所以,仁禮對鄭兄是神往已久,從一介白衣一路走到軍功封伯,再看看我自己,就算再怎麽不被家族看重,好歹,也是沾了家族的光,吃喝用度沒缺過,私塾武師也沒差過,既然鄭兄能做到,仁禮覺得,自己也能,至少,有這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