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燙

趕路疲憊,外加這外頭附近的林子要麽被砍了要麽被燒了,栗木兒也就沒有再讓人特意去更遠的位置去砍木頭紮營盤。

一來,野人在雪原上吞並廝殺時,本來規矩也就不多,一定程度上來說,他們的戰爭習慣和模式,還處於比較落後的一個時期。

野人王曾在北封郡鎮北侯府下當了好多年的輔兵,再加上其手下的這些大將,都是其親自挑選出來的“人傑”,也因此,野人王的嫡系兵馬打仗,其實是很講究層次和方式的。

但大軍後方的這些野人兵馬,是後期投靠過來的這些大部族湊出來的,一是沒有經受過整訓,二則是因為這一年來,野人接連打勝仗,先打崩了司徒家,再在望江江畔敗了燕軍,正處於一種“驕兵”時期。

哪怕雪海關丟了,但在栗木兒心裏,其實也真沒把這支燕人太當一回事兒。

基本上不設防的營盤,沖進去,就是成群的帳篷,這種陳列,簡直是將自己的肚皮一面主動露出來送予別人去砍。

身上著火的樊力如同“火牛”一般,率先沖入了野人營地,雙手雖說揮舞著斧子,卻沒有刻意地去砍殺,而是以極為蠻不講理地方式撞入了一座帳篷,緊接著,再從這個帳篷沖出來,撞向下一個帳篷,把自己直接當移動火源了。

後方,八百盛樂騎兵緊隨其後,用手中的火把開始幫野人們開一場篝火晚會。

野人的慘叫聲不時傳來,大家夥兒都在夢鄉呢,誰都想不出燕人會來這一出,再加上大晚上的,營地裏當即一片慌亂。

見火勢起來,又覺得時間差不多後,梁程開始打馬回撤,其余盛樂騎士也在放完火制造出混亂後開始按照預先的計劃回撤。

樊力盔甲上的油膏本就燃燒得差不多了,隨後自己更是在地上連續打了好幾個滾兒,將最後一點兒火苗給熄滅,冒著煙兒撒開腿往回奔跑。

於野人營寨正北方向,騎士們重新整列。

鄭凡攥著馬刀,手心微微出汗,先前放火時,鄭將軍並未過多深入,只是在外圍朝著一個帳篷丟了一下火把。

但接下來,他必須得跟著大家一起往前死沖了,只有將營地給穿鑿過去,才能再度安全,中途落馬或者因為其他什麽原因而耽擱下來的話,就只能自己在一片混亂的營地裏自求多福了。

鄭凡舉起馬刀,

高吼道:

“陷陣之志!”

周遭騎士齊聲呼喊:

“有死無生!”

隨即,

所有人開始了第二輪沖鋒!

和第一次不同的是,這次是毫無保留,將胯下戰馬的馬力給壓榨到極致。

由於先前放火時,是從營地東側來的,而第二輪沖鋒時,則是從營地北側過來的,這就很容易給營地內正處於混亂之中的野人造成一種自己已經“四面楚歌”的錯覺。

栗木兒正帶領著自己的親衛收拾著慌亂的勇士向營地東側也就是火勢開起的地方趕去,誰成想,自北面,一支騎兵隊伍以一種蠻不講理地方式直接沖撞了進來。

戰馬不減速,前方的野人,要麽被戰馬撞飛,要麽就被馬蹄踐踏,馬背上的盛樂騎士再順手一刀下去,不需多麽用力地揮舞,把馬刀舉著,借著戰馬奔跑的勢能就可以輕易地破開野人身上不算精良的甲胄,將其砍翻。

野人營地內的混亂,在第二輪沖擊中直接被加劇,栗木兒也是命不好,其本人以及身邊的數百親衛和勇士正好來到了盛樂軍沖鋒的路上。

這會兒,是想躲也躲不了了,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只不過一方是來勢洶洶,戰馬已經完全起速,另一方則是倉皇應對,所以,雙方剛一交錯,形式就直接明朗了。

栗木兒身邊的很多族人被直接撞飛砍翻,自己好不容易收攏過來的一點建制,正準備靠著這些兵馬去穩定收攏整個大營呢,在此時再度被殺散。

同時,

一匹戰馬正向自己沖來。

能當上萬夫長,固然是看著其部族的面子,但能統帥部族的兵馬,至少也得是部族內所公認的勇士,雖然在輕敵上犯了大錯,但栗木兒的本身實力,還是值得肯定的。

當那匹戰馬向自己沖來時,他近乎是本能地側身一退,而後手中的刀下壓,直接砍斷了其馬腿,當那名騎士向下摔去時,栗木兒的左手直接抓住對方的甲胄,將其從馬背上掀了下來。

鄭將軍一直不認為自己是“天命所歸”,

有時候,鄭將軍的苟和謹慎,連身邊和其“性命相關”的魔王們都會有些看不下去。

但事實證明,

鄭將軍的苟和謹慎,是相當有道理的。

他,確實沒有那種萬軍從中如入無人之境的好運。

是的,

被栗木兒掀翻下來的,正是鄭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