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悲傷(第2/2頁)
但江對岸,還有大軍在等待著自己,他得收整好局面,否則一旦崩盤……
不用親衛架著,大皇子開始自己奔跑,回去,回去,回去……
而在大皇子身後,
面對不斷逼近的青鸞軍,
李豹獨臂舉起刀:
“陷陣之志!”
周圍數千鎮北軍甲士齊聲高呼:
“有死無生!”
……
花船已經靠近了水閘城門口,少年郎有些唏噓地感慨道:
“沒記錯的話,對方的中軍,就是所謂的鎮北軍吧?”
造劍師點點頭,道:
“是燕人用蠻人磨礪出來的一把尖刀。”
“唉,可惜的是,這一次燕人折損的,只是左路軍,若折損的是鎮北軍,該多好。”
這樣子的精銳,既然是他國的,自然是死越多越好。
造劍師毫不客氣地道:
“若是鎮北軍,咱們敢放他們像其左路軍那般過江麽?”
“也是,不過我大楚,也得趁著這次機會,向野人購買馬匹,組建自己的騎兵了,據說很費錢?”
“相當費錢。”
“那您多辛苦點兒,多造點兒劍,賣一賣。”
“造多了,就不值錢了。”
“唉呀,嘖嘖。”
少年郎走到船邊,
很沒形象地解開褲帶子,
過岸時,被嚇尿了一次,現在,是第三次。
此時,從上遊漂浮下來的燕人屍體,有一部分已經匯入了支流,河水,也隨之開始泛紅。
少年郎沒有打賭贏了的快感,
看著河面上的屍身,
似乎連原本愉快地小解也一下子變得索然無味了。
……
另一邊,沒出什麽意外,李豹率軍成功攔截住了青鸞軍,大皇子得以渡江回到西岸。
青鸞軍事先一直藏在城內,所以自然無法提前做出包抄動作,怕被事先發現,也不可能布置下所謂的天羅地網。
最重要的是,這數千鎮北軍士卒迸發出了極為強悍的戰鬥意念。
山越人,經常悍不畏死,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兒,大概就是那種反正賤命一條無所謂的感覺。
青鸞軍常年和山越作戰,對此應該早就習慣了。
但眼前的這幫燕人,不僅僅是悍不畏死,而且他們的廝殺經驗和戰陣技巧,都遠遠不是所謂的山越部落可以去比擬的。
下馬步戰的鎮北軍,在一開始,和以步兵為主的青鸞軍殺得難分難解,如果不是青鸞軍人數優勢過於明顯,最後誰能啃下誰來,還真不好說。
渡過江回來的大皇子跪伏在岸邊的土坡上,
看著前方從上遊漂浮下來的燕軍屍首,
李富勝回來了,在接到大皇子收整兵馬全軍後撤三十裏的命令後又離開了。
大皇子在這裏一直跪到了入夜,一直到上遊的楚國水師有一部分戰船開赴下來,都沒看見李豹歸來的身影。
終於,他緩緩地站起身。
他,
得活著啊。
他將成為燕國的罪人,成為姬家的恥辱。
田無鏡的民間風評不好,但不好的,僅僅是風評,燕人重軍功,對田無鏡打勝仗的本事,他們還是信服的。
就算是朝野之中有不少人對田無鏡觀感極差,但卻沒多少落井下石的,哪怕田無鏡自閉於歷天城靖南侯府,連聖旨都不接,朝堂上的百官們更多的,也是想著去維護遮掩一下。
無他,田無鏡會打仗,有這樣一尊軍神在國家裏,大家心裏總能有種安全感。
而如今,
身為皇子的他,
敗了,
沒有了軍功沒有了勝利做基礎,
所謂的皇子頭銜,
將頃刻間變得一文不值,
甚至還會成為自己的一種原罪。
連帶著信任自己派自己掛帥出征的父皇,也會被後世史書中記上一筆:
上寵信其子,置兵戈為兒戲,終釀大錯。
……
數日之後,
無比憔悴的金術可跪伏在鄭凡面前,匯報了望江戰役的情況。
鄭凡坐在首座,
其余魔王坐在下面。
鄭凡又一次賭對了,他猜中了野人王會給自己帶來驚喜,野人王也沒辜負他的期待。
望江一戰,燕國左路軍主力近乎覆沒,望江裏,漂滿了燕人的屍首。
一場大敗,來得那麽突然。
只是,
鄭凡臉上卻沒有絲毫賭對了自己“高瞻遠矚”的得瑟,
反而有些疲憊地用手指輕輕揉捏自己的眉心,
緩緩道:
“按理說,聽到這則消息,我應該高興才是。但我怎麽感覺有些悲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