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學費翻倍(第2/4頁)

江念:“……很好。”

我允許你這樣腦補。

君朝露:“弟子懂了,弟子這就下去安排,”他默默看了眼謝清歡,“師弟便在我這裏安心養傷吧。”

等到君朝露離開,江念走到床邊,偏頭臉色蒼白的少年。

他擡起深黑的眼睫,淡色的唇抿著,定定望著江念。

與謝清歡對視的時候,江念心中總會有些很柔軟的情緒,說不上是為什麽,也許是他看上去實在太溫和了,眸中沒有一絲戾氣,無聲凝視時,便如和煦的春風拂過,消除世人心中的悲傷與困苦。

這樣的人不適合身在七殺宗,更應該待在仙門之巔,成為世人口中的信仰。

江念修魔多年,一身戾氣,不過是在盡力克制。當年她以為修魔實力強進階快,比修仙要強多了,不明白為什麽這麽多人還會去修所謂世間正道。

到這百年修為滯於元嬰,她才慢慢意識到,世上沒有所謂捷徑,所有看似方便快捷的道路,日後一定會付出某種代價。修魔能讓修為大幅度提升,但是修煉越深,越容易在暴戾殺氣中迷失本心,變成極易失控的殺戮機器。

而江念當初為了殺死翠雲山老祖,修的又是最極端的咒術。

心魔重重,修行之路萬分艱苦。

若她和鬼郎君一樣,只是個喜歡殺人的心理變態也就罷了。

可她還記得自己曾經來自一方光明正直的國土,那兒有秩序法律,不必殺人奪寶、人人溫暖坦蕩。八百年前,她不肯向命運低頭,棄仙入魔,到如今,自然更不肯向所謂的魔障彎腰,和其他魔修一樣成為嗜血的怪物。

謝清歡的眼睛太幹凈,就像一面鏡子,能照出世間汙濁,也能照出每個人最本來的樣子。

她與鏡中的自己對視,能稍微拂出心上戾氣,想起所謂本心。

謝清歡被她看得眼睫微顫,垂下眸,輕聲說:“師尊,朝夕淵靠近妖國。”

雙眸漫起的水霧讓鏡中的少女倏地消失,江念不滿地皺了下眉,怔忪片刻,才漫不經心點了下頭。當然是靠近妖國,劇情裏她本來也是要和洛瑤南一起去妖國。

謝清歡眼中難掩憂慮,“妖國有很多熟悉幻術、影響心境的精怪。”

那些精怪的手段,未必不會比桃樹差。

他能看出江念身上幾次若隱若現的煞氣,忍不住擔憂,看了看江念,幾次欲言又止。

江念:“你說吧,沒事,我不罰你了。”

謝清歡攥了攥掌心,剛施法治愈的傷疤再次裂開,可見血肉,他渾然不覺,只垂著眸,慢慢斟酌,“師尊,幻術能勾起心中殺念,心境不穩,容易迷失其中。世上擅幻術的精怪修士眾多,殺不盡的。”

江念明白他的意思,這件事得從她自己身上出發。

然而要是真容易這樣解決修魔後遺症,世上人人都來修魔了。

她捏捏眉心,坦言:“我當年急功近利,用了一些偏激的辦法,是有些問題,不過這些年已經在慢慢想辦法了。”

對著謝清歡時,她便懶得偽裝,說了幾句實話。

也許是因為她清楚像謝清歡這樣的秉性,就算與她立場不同,也永遠不會害人。

“我克制了下自己的修為,”江念勾了下嘴角,又有些得意,“要不是這樣,說不定我早就化神了,能把師兄和清微按在地上打!”

謝清歡微微笑了笑。

江念雙手撐著床,目光虛虛落在房間角落,“其實,第一次殺人的感覺並不好。”

滾燙的血濺在臉上,還有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死者漸漸渙散的雙眼,和僵硬冰冷的屍體,一切都讓人十分不適。她從前連只雞都沒殺過,誰知道來到這混球世界,第一件事就是要殺人。

可是到後來,殺的人越來越多,就慢慢開始麻木。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胸腔裏的血冷下來,靜立半晌,聽不到自己心跳聲,只能聽見蕭疏的風聲。殺一個人時,還會覺得惡心、難受,但當殺了一百個人、一千個人時,便覺得那些鮮活的生命,和路上飄揚的野草並無什麽不同。

人命不比路邊的野草更珍貴。

何況那時她殺的也是十惡不赦之人,為了鎮住那群無惡不作的魔修,用的手段自然更偏激。

現在七殺宗都怕君朝露的手段,卻不知道如今笑容溫和的宗主,當年才是整個魔道乃至仙門的噩夢。

在入魔百年後,江念幾乎被心魔操縱,血是冷的,心是硬的,陰郁而暴戾,那次她殺了百鬼門門主仍不解恨,把他的魂一寸寸抽出來,聽到慘叫聲時,竟生出一時快意。

她並非替天行道,而是喜歡聽百鬼門主的慘叫聲。

連裴翦看著她的眼神也變成錯愕。

她本差點就成為自己所討厭的人,幸好師父伸手拉了她一把。

她的師父是個老好人,修為淺,仙緣薄,護不住七好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