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擋在路上(第4/4頁)

蒼白指尖勾過琴弦,沉寂已久屬於上古的清音雅樂再次在人間響起。

江念在一片血雨飄零中,突然聽到清脆的琵琶聲,聲如雨珠滾滾,她茫茫然張望,那只被血染紅的青鸞就在幾步之外,可當她往前時,它卻離得更遠了。

美人如花隔雲端,可望不可即。

她耳畔被青鸞痛苦的低吟充斥,好像與它感受到同樣的痛苦,幾乎發狂之際,琵琶之聲越來越響、越來越響,壓過青鸞泣血,穿透轟隆血雨,來到她身邊時卻變得十分輕柔,如春風拂面。

江念擡起頭,天空血染,黯淡無光,然而天際多了一線湛湛青光。

青光越來越盛,從天際鋪陳,卷起虹光霞色,天空分為兩色,一邊是黯淡血紅,一邊卻變成湛清如洗。弦聲滾落,那青色越來越多,最終鋪滿整片天空。

雨中的血色漸漸消失,天地如濯,春雨明凈。

心中勾起的殺念蕩然一空,她閉上雙目,琵琶聲隱沒入風雨中,空氣變得很清新。

江念睜開了眼。

青衣少年抱著琵琶,側臉沉靜安然,蒼白手指勾過琴弦。

夢與此刻仿佛融在一起,雲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煙,眉目沉靜低頭彈琵琶的男人忽然回過頭,看向了她。

四目相對,琵琶聲停了一瞬。

謝清歡沉默片刻,繼續彈下去,直到一曲終了,他才開口:“是我故鄉的曲子,能夠寧神靜氣。”

聽完這一曲,江念覺得充斥在心中的殺意與憤恨逐漸消散,她定定看著謝清歡,說:“我好像做了一個夢。”

謝清歡:“既然是噩夢,那就不要想了。”

江念“嗯”了一聲,久久未回神,像是想到什麽,伸手摸向自己的發髻。

依舊摸了一個空。

霸地只紮個簡單的馬尾,利落帥氣,並無繁贅首飾。

然而江念記得,自己身上總有一根翠色發簪,當年,她就是用發簪刺穿紈絝的脖子,第一次改變命運。

“青鸞……”她心中想著,忽然聞到血腥氣,茫然地睜大眼睛,按住額頭,過了一會,才看向謝清歡。

少年按住琵琶,血珠順著蒼白指尖,從琴弦滾落。

他注意到江念的目光,欲蓋彌彰地把手縮進袖子裏,長睫簌簌顫動,低下了眼睛。

江念:“把手給我。”

謝清歡抿著蒼白的唇,沉默一會,雙眸漫上層水光,認真問:“燉湯前,可以不拔毛嗎?”

拔掉毛,好醜的。

江念:???

——

在懸崖之上,參賽的少年們跟在張會身後,擡頭望著遠處平息的颶風。

剛才他們看到遠處林中卷起狂風,天空被染成血紅,而血紅飛快往這邊鋪來,天空界限分明地分為兩種顏色。與之而來的是濃重的壓抑感,讓他們幾乎喘不過氣,身體忍不住開始瑟瑟發抖。

不過沒多久,血紅消退,颶風平息,一切又變成原來的模樣。

天朗氣清,晴空萬裏。

然而少年們心頭的悸動仍未消除,剛才的景象像是厚重烏雲,壓在他們心中,讓他們臉色慘白,半天難以回神。

張會儼然已經成為少年們心中的小頭子,很快就被問:“張哥,我們該怎麽辦?”

對上許多雙求助的眼神,張會定了定心神,強迫自己從剛才壓抑的情緒中擺脫,望向颶風刮起的方向。他忍不住喃喃:“要是老大在這裏就好了。”

突然,張會想到什麽,再次看過去,聲音拔高:“那、那好像是老大過去的方向!”

他眼睛一亮,頓時明白了,“我懂了!我懂了!”他大聲說:“難怪老大一進來就丟下我們,原來她早早就發現有危險,為了保護我們,獨自一個人去對抗危險!剛才,肯定是老大救了我們!”

他想起霸地跳下懸崖前的幽幽眼神,眼眶一熱,抹了抹濕紅的眼睛,心想,老大雖然不善言辭,但一直都很溫柔呢。

“不能讓老大一個人面對危險!”他開口道:“我們要去幫她!”

其他少年紛紛贊同:“張哥,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張哥舉起劍,“那我們一起去!”他大聲說:“我將帶頭沖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