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舞台幻相

赤湖口中急促的話硬生生被噎了回去, 面上頓時漲紅。

彈幕在周圍盤旋，一個個切換界面落下。

『噢噢噢這是要幹什麽？』

『佩蘭最看重舞台，失誤的人在他眼裏直接死刑啊』

『別找借口, 大魔王從不聽任何借口』

佩蘭金綠二色眼眸在光下越顯深邃, 食指還扣在桌面, 拒絕的三個字如鐘響撞在人心。

明明他沒有再說話，空氣卻莫名壓抑, 選手們呼吸都被壓制放低。

席位間共有六位導師。

一位銘牌上刻著[容]字、同桌的男團導師跟著敲了敲桌子，聲音緩緩接過話。

“不要說你有多不小心、平時訓練有多累、這是怎麽樣的意外——不用來這一套。”

“佩蘭導師不想聽, 我們也不想聽。”

“舞台就是舞台，失誤就是失誤。你失誤了, 臨場反應也要撐住，隨機應變的能力太弱。”

赤湖臉頰漲得更紅，連耳根都帶上深色，擡起頭聲音快速。

“對不起。我對不起這個舞台，對不起隊友，我很難過自己拖累了大家。”

他深深彎下腰鞠躬, 維持著九十度的姿勢, “我不值得投票，希望大家能給我隊友投票, 他們表現都很好。”

一絲絲抑制不住的哽咽從他喉嚨發出。

彈幕波動得慢了些，為這個略帶泣音的聲腔送出鼓勵的花瓣。

佩蘭導師一動，稍稍往後傾斜，靠向椅背。

他右手擡起銀絲眼鏡, 松了松衣領, 聲音冷淡, “你真的難過嗎。”

赤湖鞠躬動作頓時一僵。

『？？？』

彈幕為這個理所當然的反問發出一串串問號。

飛行器轉動, 直直飛去彎腰的赤湖面前，將他僵硬的表情一絲不苟收錄。

後台裏。

十夏望向屏幕，冷靜開口：“他的音準早就不穩了。”

雖然失誤的瞬間她正在寬慰雅典娜，可絕對音感讓她能回溯重聽赤湖的高音。

在摔倒之前，高音已經是微顫、無法再穩定往上的狀態。

繼續下去一定是破音。

突如其來的摔倒，正正好打斷頻臨破碎的高音，讓赤湖有機會在舞台上說出這一番話。

十夏思緒轉得快，握住身邊雅典娜手心。

佩蘭食指一下下扣在桌面，速度並不快，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悅耳的配樂。

可惜正在聽的赤湖只感到渾身冰涼。

“失誤是舞台的一部分，失誤並不可怕。”

“我見過太多舞台摔倒的失誤，每一個都靠臨場反應。搶救得好或不好，都有表現。他們在摔下去的時候，最基礎的，都會咬著牙把聲音噎回去。”

“而不是故意叫出來。”

最後五個字在後台引起一片轟動。

選手們還沒來得及去想“故意”這兩個字蘊含著什麽，就聽佩蘭導師冷淡的聲音繼續。

“你在前場音線就亂了。”

吧嗒。

隨著修長食指重新扣在桌面，一個小小光屏跳了出來。

屏幕中，正放大播出赤湖的高音，明顯能察覺到細微顫抖。

而下一瞬，就是一個“不小心”的後退步伐，直接把自己往船艙中摔去。

正正好斷了高音。

台上選手們豁然轉頭，一雙雙眼睛去看他們的隊長。

赤湖還維持著彎腰的姿勢，胸口倏然一悶，面上漲紅。

與之前的薄紅不同，這次是真正掀起火辣辣的疼痛。

『！！！』

飛行器冒出成群的感嘆號，為這峰回路轉的“失誤”驚嘆。

彈幕立刻回頭切屏幕，一節節查看每一幅畫面。

“要投票給隊友？投給哪一個隊友？”

佩蘭嗓音毫不留情，一條條繼續說下去。

明明是清越音色，在空曠舞台無人說話時，帶上了沉甸甸的莫名壓迫。

“你之前說被哄騙了，認下一個個排名不如你的隊友，被迫當隊長。你是被迫的嗎。”

啪嗒。

再一次扣動的響動讓赤湖身子一抖，光屏再次出現。

屏幕上是廣告城中攝影機的畫面，赤湖正在說自己被推為隊長的無奈。

畫面一轉又變成剛剛的舞台。

赤湖一個人站在船頭淋浴光芒，其余隊友全在黯淡的船只下，只露出一個個後腦勺。

“你就是這樣當隊長的？”

佩蘭問出最後一句，金綠二色的眼眸越顯冰涼，一眼掃過就能涼透人心。

彈幕驚落一堆，屬於赤湖的實時投票線條大幅度下降。

“有時候一點差錯在舞台上是常見的，重點是臨場怎麽做。”

十夏順著導師的話，握住雅典娜手指，話語壓低寬慰身邊手心冰涼的人，“我前兩個舞台也出過意外。”

大家都是有經驗的人。

雅典娜臉上一直沒帶面具，稍深色皮膚上盡是沉穩，看不出什麽。

唯獨手心帶有絲絲冰涼，在一句句話語中逐漸穩定心神，定定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