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空島

“崖山一戰。”十夏想著措詞。

“當年蒙軍空前強大、所向披靡。一舉穿越黑海,踏入威尼斯,直到多瑙河畔,無人能敵。宋朝是

其中最棘手的一場。” *

『蒙軍好強啊。其實我們系也是這樣分分合合的,都很常見』

『什麽什麽?哪裏和哪裏?我怎麽從來都沒聽過?』

『這故事還挺逼真』

“宋朝能抵抗那麽久,是不是因為宋朝也很強大?”婉柔口音別扭地問。

她甚至記不住那麽多國家的名字。

“宋朝當時是文化的巔峰。”十夏搖了搖頭。歷史書卷緩緩展開,那道縱橫許久的崖山。

婉柔不說話了,將手中紙巾握緊。

“兩邊共有五十多萬兵力,數千戰船。宋朝節節敗退、從皇城一路往後退到崖山。”

空中莫名帶上了沉重,連彈幕都停滯許多。

眾人安靜傾聽,心中存著期許,可又早早預料到那個必定的結局。

“丞相背著八歲的幼帝,投海殉國。太後投海、大將軍殉國。十萬軍民兵敗後相繼跳海,全軍覆沒

。” *

廳內是安靜的一片,彌漫傾盡全力後的沉沉,讓人心口發悶。

只有十夏聲音響起,歷史在眼前展開。

戰船沉沒、浮屍十萬、血紅一片,山河為之色變。

婉柔稍稍擡頭,微紅眼眶試著問說:“沒有盟友嗎?”

“當時周邊有一個小國真心傾慕宋朝,舉國茹素哀悼,拒絕稱臣。兩次攻打都被風摧毀,最後不了

了之。” *

『想起我們系相似的進程,是自然更替啊』

『要是唱出幻相,可一定很壯觀,宏圖很大』

『妹妹是從哪學的知識啊?她不是下系的吧?』

『有點太詳細了,這難道只是個“故事”?』

『我發去星網問問——』

“這是很特別的故事。”婉柔捂著眼睛無計可施。

生離死別和風花雪月相似而又不同。

“從來都是這樣。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十夏話語平和,意識海中歷史波瀾壯闊,次次分合,每一次都是時代的進程。

最後全都在一起,合為共同的大家。

婉柔有些明白十夏之前為什麽沒流淚。心中有著這樣的故事,外界的觸動會小許多。

她緩了好一會開口:“既然這樣,也只能先練習唱歌,試試用技巧表達感情。”

“好的。”十夏配合的應聲。

也許唱著唱著就熟能生巧練出感情了。

婉柔往中間擠了擠,和十夏靠在一起,拍拍她的手臂,“剛才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我知道有時

候委屈沒法解釋。不過實力才是定輸贏的。”

委屈?十夏愣了愣,反應過來這說的抹茶的事情。

“我沒受委屈……”在婉柔幾乎是憐愛視線裏,十夏還是溫順應下,“我知道的。”

婉柔露出一個小小的笑來,湊近些小聲問:“其實你不是下系的吧。”

能知道這麽多,怎麽看都不像是知識缺乏的下系。

“不是。” 十夏誠實搖搖頭。

她的確不是下系的,甚至不在這三個系別之內。

“我就知道。”婉柔感嘆,沖她眨眨眼保密,“我不會說出去的,就我們兩個知道。”

飛行器在一旁盤旋,蹦跶出彈幕。

『我也不會說出去的,就我們三個知道』

『我也不會說出去的,就我們四個知道』

『我們都不會說出去的,就直播間知道』

.

十夏開始了練習生涯。

她心口的聲音陷入長長的沉睡,一直沒再出聲。

“你在冰上之上,你在城堡之巔、你身份高貴不可言。”

每天起來第一句,就是歌唱這首白雪公主。

“銀白長發銀白眼,你白得像雪,雪不及你白。”

練習室中,十夏對著鏡子一遍遍跟唱,試圖調整出情緒。

“白發白眼白皮膚,渾身上下是雪白,王子傾慕的雪白。”

她能具象化出音符的節奏旋律、曲調的高低走向。

能保證自己每一句、每一個詞、每一個字都在調上,這是黑紙白字的簡單。

可就是模擬不出感情。

一遍遍唱歌後,十夏停下歌聲,往全透明窗外瞧。

她烏黑眼眸空落落的,有些微挫敗。連續十幾遍跟唱下來,她都要對這首歌印象模糊了。

『路過,這選手還在練呢?外面都在搶鏡頭』

『妹妹真的很努力,我看著都揪心』

『我覺得非常好聽啊,和原唱一模一樣的』

『什麽時候開始送花啊?我想讓小夏看看我的心意』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婉柔從門後探出頭,淺棕卷發垂落,笑容溫和,“我是來送茶的,有人要嘗嘗嗎?”

吸管將清涼的甜水湧上,安撫了喉口間的幹燥。

十夏之前沉浸在訓練中,等察覺到異樣時,喉嚨已經微微泛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