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2/8頁)

是怕在他的面前暴露情緒麽?

殷玉離聞言,怔了一瞬,接著他就淡淡一笑:“我怕仙尊不高興。”

只這麽幾個字,這麽一個恬淡寧靜的微笑,殷玉離仿佛又變成了曾經沈庭雪心目中的單純少年。

面色微凝,沈庭雪別過眼,不願再想,畢竟殷玉離剛剛救了他。

低頭從儲物戒裏取出一卷潔白的紗布和一盒上好的傷藥,沈庭雪道:“我沒有不高興,你把蒙眼布取下來吧。”

殷玉離果然就把蒙眼布乖乖取了下來。

摘下蒙眼布後,看到沈庭雪手中的紗布和傷藥,殷玉離眸光微微一亮。

結果沈庭雪卻把紗布和傷藥放在一旁:“取了蒙眼布,就不會看不清了,你自己上藥吧。”

殷玉離怔住了。

沉默片刻,殷玉離看著沈庭雪對他仍是有些戒備冷淡的表情,抿了一下唇,有些無奈地道:“仙尊是不是誤會了?”

沈庭雪:“嗯?”

殷玉離嘆了口氣,似笑非笑:“我摘了蒙眼布,也只能一只手包紮。”

沈庭雪:……

半晌,沈庭雪道:“你把手伸過來。”

殷玉離眉眼微彎:“好,果然還是仙尊對我最好。”

沈庭雪拿傷藥的動作微微一頓,卻沒有再回話,明顯情緒有些冰冷。

殷玉離不明所以,只當是沈庭雪性情高傲,被他看去了狼狽的模樣心生不悅,便想著,之後還是耐心哄哄好了。

反正,沈庭雪一向都很心軟。

這麽一想,殷玉離便連手腕處那入骨的傷口都不太痛了,只是凝視著沈庭雪霜白的發頂,異常安靜地看著沈庭雪垂眼為他包紮的樣子。

神情格外溫柔,唇邊都藏著按捺不住的笑意。

·

日光照在屋內的地板上,有粉塵在其中飛舞,比起方才那詭譎緊張的氣氛,此刻簡直能稱得上是歲月靜好。

只是沈庭雪因為方才受了傷,氣虛體弱,在給殷玉離包紮的時候的幾次手都在微微顫抖,但他還是冒著虛汗,認真給殷玉離包紮完了。

他包紮完殷玉離手腕上的傷口之後,正想擡頭,便覺得一陣眩暈。

他身體不受控制地軟了軟,結果便又跌入到了一個熟悉的懷中。

殷玉離一把攬住沈庭雪那清瘦的腰,低聲道:“仙尊太辛苦了,還是趕快休息吧。”

沈庭雪臉色泛白,搖搖頭,正想拒絕,結果殷玉離卻伸出一只手,輕輕點了一下沉庭雪後頸的玉枕穴。

沈庭雪毫無防備,竟是就這麽在殷玉離懷中昏睡了過去。

殷玉離低頭看著沈庭雪垂著霜睫,眉心卻還微微蹙起的模樣,不由得嘆了口氣。

然後他便取出了一張雪白的絲帕,一絲不苟地輕輕替沈庭雪擦去了那瑩潤臉上的細汗。

又細細替沈庭雪擦了手。

當擦到沈庭雪那微微泛著粉色的漂亮指尖時,殷玉離心口一跳,竟是鬼使神差地便捏著那細長素白的手指,送到唇邊輕輕一吻。

一吻完畢,殷玉離不自覺抿了一下唇,眸色微暗。

之後他神情自若地替沈庭雪寬了外裳,卻又沒有再做出任何出格的舉止,只守在沈庭雪身邊,凝視著沈庭雪安靜蒼白的睡顏。

他不是什麽君子,但也不會在這種時候當小人。

他很明白,如果想在沈庭雪的心中占據一點特殊的位置,必須慢慢來。

所以他不急。

他已經隱忍了這麽多年,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真的目標,又怎麽會急?

·

十裏外的竹林中。

那些受了重傷的修士早已逃走,唯獨那青衫修士,也就是卿天宗的寧瑜,被沈庭雪的劍氣直直貫穿了胸口,鮮血噴濺,回天乏術。

此刻,他睜著眼,望著天,瞳孔渙散,似乎死不瞑目。

不多時,有天上的飛鳥被這邊的血氣吸引,盤旋著叫了幾聲,便降落了下來。

正當那飛鳥試圖低頭去啄寧瑜胸前的傷口時,忽然一道青色的光滿閃出。

淒厲一聲鳴叫響起,那飛鳥直直墜落下來,徹底沒了聲音。

原本暗戳戳準備靠攏的那些其他鳥群在看到同伴慘死的情狀後,也在這時轟然飛散。

一聲低沉沙啞的笑聲緩緩響起,詭異無比,就這麽在林中回蕩。

接下來的一幕,更是讓有些還沒飛走的鳥群毛骨悚然。

原本看上去已經死透的寧瑜就這麽從地上緩緩坐了起來,而就在他坐起來的時候,胸前那巨大的傷口竟然悄悄地開始愈合。

若是其他修士看到這一幕,定然會驚呼不可能,或者大驚失色地斥責寧瑜修了邪功。

但沒有人看到。

寧瑜這時閉了眼,喘息了兩口氣,便伸出手,輕輕按在了胸前被鮮血染透地衣衫上。

半晌,他睜開眼,眸中陰晴不定地閃過幾道暗光,最終,他低低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