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2/4頁)

只是為什麽他的血對沈庭雪沒用呢?

難道是放得太少了麽?

·

月明星稀,松濤如浪。

太上宗正中的一處塔樓頂上,一襲青衣和一襲玄裳相對而坐,面前懸空擺著一副白玉棋盤。

棋盤上沒有棋子,只有一點點靈氣凝聚而成的黑白光。

青衣青年墨發高束,面容俊朗英氣,一雙狹長的桃花眼中閃著光,仿佛會說話一般,正是林雲思。

而他對面身著玄裳的男子則是氣質清冷穩重許多,一條黑金色束帶蒙住雙眸,只露出挺秀如玉的鼻梁和淡色的薄唇,長發藏於玉冠之中,無數白鶴及星鬥的圖案在玄裳上交織錯落。

是現在太上宗的執劍長老及副宗主,黎聞鶴。

黎聞鶴這時雙指並攏,輕輕在面前的棋盤上一點,指尖流溢出一片黑色的靈光,凝聚在一處,便形成了又一顆黑子。

林雲思瞥了一眼棋盤上的情勢,便眉頭一皺,道:“我又輸了。”

黎聞鶴淡淡道:“你太浮躁了。”

林雲思不以為意地挑了一下眉,轉身立起,此刻他看了一眼塔樓之下的萬千松海以及遙遙明月,就有些煩躁地低聲道:“師叔你為什麽也要勸師祖把那殷玉離留在師尊身邊,你明知道那殷玉離不是什麽良善之輩。”

黎聞鶴:“若非如此,怎麽讓他自願取心頭血?”

林雲思聽到黎聞鶴這句話,眉頭一皺,瞬間回過頭:“什麽意思,心頭血?”

黎聞鶴神情淡淡:“龍血固然可以壓制師兄的病情,但也無法根治,除非殷玉離自願取出心頭血。”

“那我們直接動手便是,何必這麽麻煩?”

“龍氣有靈,若帶了怨氣,必定適得其反。更何況——”

“更何況什麽?”

黎聞鶴這時似乎想到了什麽,卻又閉口不言,過了好一會,他才徐徐說:“有件事,師叔要拜托你。”

林雲思神色沉凝地看著黎聞鶴:“師叔你有話直說,我不喜歡旁人跟我打啞謎。”

黎聞鶴:“你上前來。”

林雲思果然上前一步。

黎聞鶴這便在他耳畔低低說了幾句話。

林雲思聽完,神色微變,他目光閃爍地凝視著黎聞鶴:“果真如此麽?只要去了太倉山,找到那玄龍璽,就能在師尊解毒之後替師尊恢復修為?”

黎聞鶴頷首:“或者,你願意陪你師祖一起去尋龍脈也行。太倉山我去便是。”

林雲思不假思索道:“那我還是去太倉山吧,跟著師祖,總是要被罵的。”

黎聞鶴唇邊淡淡露出一絲笑意:“好,那便這麽定下來了。你早日回去準備吧。”

林雲思離開了。

黎聞鶴這時在塔樓頂上坐了一會,便自己慢慢取出一把形制樸素的古琴,對著月色,撥弄琴弦,輕輕彈奏了起來。

·

月色順著窗欞灑了進來,溫柔如水。

沈庭雪坐在輪椅上,讓殷玉離把那泛著流銀般淡淡藍光的鮫紗放下來,瞬間,寢殿內的風便停了。

但絲毫不覺得憋悶,反而在鮫紗作用下,寢殿內又生出了一種幽然的涼意,正適合入睡。

接著,沈庭雪又自己慢慢推著輪椅,取了櫃中的龍腦香,點燃,放入了床前的香鼎中,頓時,一股幽沉安神的香氣便蔓延了開來。

沈庭雪這龍腦香不同於市面上賣的,還另加了幾十種緩解沈庭雪身上魅毒的香料和藥材,故此比千金還貴。

但這種香料他日日都要點。

這時,沈庭雪停在香鼎前,嗅著那幽沉如水的香氣,覺得體內原本有些躁動的血慢慢安靜了下來,方才睜開眼。

結果甫一睜眼,沈庭雪又對上了一雙熟悉的幽紫色瞳眸。

沈庭雪心頭微微一跳:“你怎麽還不去休息?”

方才他都讓殷玉離去休息了。

殷玉離輕聲道:“仙尊還未安睡。”

沈庭雪怔了怔,莞爾:“我就睡了,你也歇息吧。”

殷玉離不答,反而走到了沈庭雪身後,伸手推起了他的輪椅。

沈庭雪見狀,目光微動,倒也閉上眼,由著殷玉離去了。

從目前來看,殷玉離行事十分利索,安靜,話不多,且事事都能領會他的意思,而且絕不逾越。

沈庭雪原本還對殷玉離保有幾分戒備,但漸漸相處下來,他倒是放松了一絲警惕。

殷玉離現在還小,沈庭雪也不願意把自己預知夢裏那些後面才發生的一些事強加在現在的殷玉離身上。

他倒是希望在送走殷玉離之前,讓殷玉離的性格變得更溫順良善幾分。

畢竟目前來看,他覺得現在的殷玉離和當初的林雲思並沒有太天壤之別的差距。

林雲思能成為天之驕子,殷玉離為何非得去做人人喊打的暴君?

沈庭雪閉著眼,思緒卻十分散漫又收束不住。

最後還是輪椅吱呀一聲,輕輕停在了床前,他才慢慢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