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謠言(第2/4頁)

因此梅老對周先生更多了幾分滿意,不僅是他的學識,還有他的心性和為人。

老先生在私下裏和時硯說:“錦繡就該是我梅家人,安心做學問的料,朝堂上攪弄風雲不適合他,憑白耽擱了一個做學問的好苗子。”

錦繡是周先生的字,周先生名思鴻,取自孫光憲的《浣溪沙·蓼岸風多橘柚香》“目送征鴻飛杳杳,思隨流水去茫茫”,三人熟識之後,梅老便很親切的稱其為錦繡。

時硯卻道:“周兄胸有大志,他的性子或許不適合在朝堂上爭權奪利,可若是上頭有人肯幫襯一把,在地方上安心做些利國利民的實事,想來是可行的。”

可貴人難得,也不是誰都有運氣能遇上一個欣賞他,願意幫襯他的貴人的。

時硯狀似無意的一說,梅老狀似無意的一聽,誰都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到底有沒有將這話放在心上,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這些都只能等日後見分曉,眼下首要的是送周先生進考場。

周先生家中沒有長輩,和族人的關系也僵硬的厲害,參加鄉試這樣的大事,族中想插一手,周先生自是不願。因此時硯早早的就和對方說好了,要親自送周先生進貢院。

路上時硯還調侃呢:“若是周兄高中,下次想送你進貢院怕是要不遠千裏跑去京城嘍!你送我兩次,怎麽著我也得送你兩次心裏才覺得踏實!”

下次可不就是進京參加會試!這話說的好似周先生此次一定會高中一般,周先生不覺如何,從兩人身邊路過的好幾人朝這邊看來,眼神就跟看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一般。

尤其旁人還以為能口出狂言的定是今年鄉試的熱門人選,誰知仔細一打量,年紀不小了,面生的很,哪樣都不占,心下更是認定:“散了吧,考前緊張綜合征,多考幾次,自然就好了!”

這話兩人聽的清清楚楚,時硯不由莞爾:“周兄久不在江湖,江湖都忘了你的存在了。”

當年也是年少成名,單槍匹馬殺出一條血路,讓人仰望的存在,結果在家守孝九年,低調許久,年輕一輩都不知道他的存在了。

說著眼見輪到周先生搜身進貢院了,時硯將手裏的考籃遞給他,拍拍肩膀:“多的就不說了,外面的事無需你擔憂,盡力發揮。”

結果才說了外面的事情他擔著,回家清閑了不到一天,正監督楊禾高腌酸菜呢,就聽劉伯說:“何大與楊夫人前來拜訪,說有要事找您,我瞧著二人面色不好,您去瞧瞧吧。”

楊夫人柳氏,乃楊禾高母親,這半年來從未接受時硯這邊的幫扶,先是在外面擺了個早點攤子,半夜爬起來包好餛飩,熬好骨湯,天不亮推著小推車去街上叫賣。

或許是母子兩在這方面都有天賦,柳氏的早點攤子味道好,量又足,生意意外的紅火,前兩月攢夠了銀錢,賃了一間小鋪子,上月才裝修好,現在雇了一個老實本分的大娘,二人早上賣包子,中午賣餛飩,傍晚清炒幾個小菜,日子就維持下去了。

常聽楊禾高用極度炫耀的語氣跟劉伯劉嬸兒抱怨:“哎,我才多大呢,我娘整日裏念叨著存錢要給我娶媳婦兒!好煩人啊!”

可見日子雖然辛苦,但柳氏本人心裏踏實,時硯偶爾繞路瞧上一眼,知道她人是開心的也就夠了。

為著名聲著想,柳氏作為寡婦很是自覺,平日裏從不上這邊來,做了什麽好吃的,或是給兩孩子抽空做件衣服,做雙鞋子,都是讓楊禾高直接帶過來。雖然時硯說讓她不必過多顧忌,但柳氏本人十分不願連累時硯這邊。

因此,聽見她與何大一同前來,楊禾高與時硯都有些驚訝。

楊禾高擔心她娘有事,執意跟著時硯一起去了前邊兒,結果一見面,柳氏二話不說,直接對著時硯跪了下去。

好不容易叫楊禾高將人給扶起來,柳氏一臉愧疚不安,夾雜著幾分屈辱,張了好幾次嘴,都不知從何說起,整個人坐在椅子上搖搖欲墜,像是經受了巨大打擊似的。

按理說柳氏是個心裏能藏事兒的,如今這般,只能說這事兒碰觸到了她的逆鱗。

可柳氏的逆鱗是什麽呢?

第一個自然是兒子楊禾高,至於第二,便是聽不得旁人提起那幾年間的事情。

如此一來,時硯大致明白了柳氏之行所為何意,目光看向何大,不知這事與何大又有和關系。

何大拳頭都硬了,還是先看了楊禾高一眼,然後看向時硯。

楊禾高呼吸一滯,瞬間明白這事兒跟他娘有關,當即白著臉,面色倒還算鎮定:“何大哥您直說吧,不必有所顧忌,我遲早都要知道的。”

糙漢子說話嗓門大,激動之下開口更是能將房頂給掀起來似的,對著時硯委屈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