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願者上章鉤(第2/4頁)

楊禾高一開始是非常震驚的,但很快便被先生鎮定的態度感染,覺得或許是自己小題大做,先生這般想也是正常的?

於是順著這個思路,他快速發現了其中的難題:“最近我找人仔細打聽過了,要是梅家書院收學生,要求或許還能放寬一點,作為書院學生,走出去自稱梅門也能挺胸擡頭做人,受人尊敬。

可書院有規矩,從沒收過女學生,甚至有年輕女子不得隨意進出書院的規定,就怕女色影響了學生上進之心。

所以想讓阿雲成為梅家書院學生,這條路是走不通的。

至於讓梅老收阿雲做關門弟子,這事兒我想都不敢想。”

楊禾高的眼神充滿了敬佩看著時硯:“先生您竟這般敢想,禾高自愧不如!”

“這些日子我聽劉公子說了許多,才知到了梅老那個位置,關門弟子也不是想收就能收的。

老先生的關門弟子,意味著是相國大人的師弟,和朝堂許多人成了天然盟友,還未出師,一只腳便已經踏入權利的角鬥場,起點太高了。

說句犯忌諱的話,梅老曾經教導過今上,算起來梅老的學生和今上也有同門之宜。

到了這種程度,收個關門弟子不僅僅是他個人的事,還要看家族的態度。若只收來服侍左右便罷了,沒甚影響,誰都能容下。

可問題是誰會相信這時候收的關門弟子是個能安心在身邊服侍起居的?

這些咱們且不提,都是梅老答應收阿雲做弟子後的事情了,前提是咱們有辦法讓梅老點頭同意。”

雖然說的不完全對,但這小子最近大量做功課的態度是值得肯定的。

於是時硯稍作解釋:“所以阿雲的女子身份,與她來說是約束,也是保護,端看屆時梅老的態度了。”

約束是說,梅家從未有過女弟子的先例,即便是梅家女子,皆有族中女學可去,和男兒讀的是兩樣書。讓老先生收女弟子,難度驟然增加。

保護是說,一旦老先生點頭,女子的身份注定她很多事情都無法做,旁人對她的警惕會無限下降,同門會多幾分包容,外界會多幾分尊重。

“至於如何讓梅老點頭?”時硯瞧著書架上昨晚才編寫完的一本食譜,輕笑一聲:“是人便有弱點,找準了,一擊即破,等著就是了,不著急!”

時硯說不著急,楊禾高以為事情很快便有結果了,誰知這一等便又過了三月,到了周先生忙著準備鄉試的日子。

楊禾高心裏多少是著急的,就怕到手的鴨子飛了,一轉頭瞧見先生鎮定的很,面上不漏絲毫情緒,心下先給自個兒下個定義:“心性不行,需多向先生學習。”

這頭正蹲樹下陪阿雲和小寶兩人糊紙鳶磨煉心性呢,便見劉二伯帶個人進來。

來人衣著乍看上去不打眼,細看的話,粗布麻衣下露出的是雪白的衣服領子,瞧著是柔軟細膩的棉布制成的。

千層底兒布鞋踩過青石板路,在上面留下一個略微潮濕的鞋印。仔細瞧的話,那鞋印上竟然細細密密的納出了梅花形狀。這可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閑情雅致。

這些發現並不能讓楊禾高動容,讓他想當場站起來迎上去的,是來人的臉,可不就是他這幾月見心心念念的梅老先生嘛!

壓下內心的激動,強作鎮定的帶著阿雲和小寶起身給來人見禮,劉二伯帶著一臉憨憨的笑和三人解釋:“這位是經常去咱家店裏嗦粉的梅先生,禾高你應該知道的。

老人家聽聞咱東家在編寫《食經》,手頭剛好有東家需要的資料,今兒特意前來拜訪的!”

劉二伯說話間面上帶出的驕傲無法掩飾,在他眼裏,梅老是位普通食客,食客對自家的米粉表現出這般癡迷,甚至特意上主人家來拜訪,這就是對店家勞動成果最大的贊美。

楊禾高感覺自個兒激動的腿腳發麻了,但事實上,他面上非常鎮定和人行禮:“是了,素日裏常見老先生去店裏吃粉,沒想今日能在家中見到您,也是緣分。

我家先生這會兒應該在書房,既然您和先生有事相談,小子便不多做打擾,讓劉伯給您帶路吧!”

說著讓出路,有幾分不卑不亢的意思。

梅老也是個有意思的,見了三個孩子,直接拽下掛在腰間的荷包,像個真正的鄉間小民,又像是街坊鄰居互相串門似的,從中取出三塊兒亮晶晶的糖果放到三人手裏。

瞧瞧被三人霍霍的不成樣子的紙鳶,又摸摸三人額頭,笑眯眯的道了一聲:“都是好孩子,東家好福氣!”

兩個小的看了禾高哥哥一眼,見禾高哥哥點頭,才歡喜的接過糖果。

拿了人家的東西,尤其是小寶,見到了他爹從不讓他多吃的糖,雙眼瞬間發光,十分嘴甜的沖著梅老拱手:“小寶給爺爺作揖了,爺爺您真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