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陛下請客

時硯夜觀天象非常準確, 說第三天會下雨,這天一早起來, 天色就陰沉沉的,空氣中水汽十分厚重,天邊烏雲翻滾,像是隨時都有瓢潑大雨要傾斜而下似的。

劉全也顧不上休息了,與王安二人合力,天還沒亮,就帶人舉著火把, 終於趕在雨點落在地上之前, 將糧食全部搬進倉庫。

時硯背手站在窗前, 看看天色, 有點悶, 帶著一絲微風, 覺得中午雨點落下的時候,在廊下擺一桌子菜,吃鍋子非常合適, 早早地吩咐廚娘準備起來。

鍋裏湯底咕嘟咕嘟冒泡的時候, 雨點噼裏啪啦砸下來,天地間所有喧囂瞬間消散的無形無蹤,只留下一陣沁人心脾的涼爽。

往日人們心底的躁動不安,好似都被這場雨給沖刷的幹幹凈凈。

時硯準備將鍋裏的羊肉撈出來時,王安劉全二人帶著鬥笠,頂著一身寒氣進來。

兩人也不客氣,摘了鬥笠,各自坐在位置上,二話不說, 就和時硯搶鍋裏的肉,僅有的幾片大白菜葉子可憐兮兮的無人問津,成了吸油的作料。

等鍋裏的肉被三人分食幹凈,王安嘿嘿一笑,對時硯道:“老大,糧食全部進了倉庫,我方才趕在下雨前在地裏轉了一圈兒,幹幹凈凈,保證沒浪費一穗麥子!”

劉全卻說起了另一件事:“京城內傳來消息,今日早朝,陛下當場下令,將二皇子圈禁於宗人府,五皇子封為親王,封地就在江南最富庶的那一帶。

三皇子立為太子,其余皇子一律出宮建府,這麽大動靜,朝臣竟然也沒人反對,老大,朝堂上是發生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嗎?”

時硯不答反問:“為何這般問?”

劉全突然壓低聲音,小聲道:“聽說在二皇子之前,陛下將定北王一家子也送進宗人府了,還說了一些不好聽的話。”

時硯也學著劉全的樣子小聲道:“說了什麽?”

“說二皇子既然與定北王一條心,幫助定北王謀權篡位,就陪定北王一起在宗人府裏相親相愛去吧!

我覺得這事兒還挺靠譜兒,在本朝,一般宗室就算謀反,頂了天了也就是劃個地方,全家圈禁,這進宗人府,確實嚴重了些。”劉全摸著

下巴分析道。

時硯當即給了劉全後腦勺一巴掌:“你這都是從哪兒打聽來的?連陛下私下裏對二皇子說了什麽都能打聽出來,你品品,靠譜兒嗎?”

其實時硯心裏明白,這事十有七八是靠譜的,消息能傳的這般快,說不定其中就有陛下的示意。

劉全不服氣,想和時硯繼續辯駁,可惜今天沒這個機會了,因為宮裏突然傳來旨意,還是往常那個嘴角帶笑的太監,這次見著時硯就更加熱情了。

“伯爺,陛下口諭,宣您進宮與陛下一起用午膳!”

時硯看看咕嘟咕嘟冒泡的鍋子,伸手掏出帕子擦掉嘴上的油漬,頂著大雨,坐上宮裏的馬車,跟著傳旨太監一路進了皇宮。

非常巧合的是,時硯進了太和殿,殿內也擺了滿滿一桌子菜,桌上的鍋子正咕嘟咕嘟冒著泡,滿殿都是鍋子底料的香氣,味道與時硯方才吃的如出一轍。

是時硯送給禦膳房的方子。

皇帝身形相比前段時間輕減了不少,正對著咕嘟冒泡的鍋子發呆,周圍人戰戰兢兢,誰都不敢上前提醒。

皇帝聽到腳步聲擡頭,就見時硯已經站在眼前。

也不說請安的事,皇帝一指對面的位置:“坐!”

時硯也不矯情,看出皇帝心情不好,又不想成為出氣筒,坐下後拿起筷子就往鍋子裏下菜,專挑自己喜歡的下。

菜燙熟後,很不客氣的一人一半兒撈至兩個碗中,將皇帝的碗推過去後,埋頭就吃。

本來心情不好的皇帝,被時硯的舉動給氣笑了,在桌下用腳踢時硯小腿,開始找茬:“民安伯,你著實無禮,不知道用膳要等朕先動筷嗎?”

時硯慢吞吞咽下一口肥牛,心說:這可是好東西,來京城幾年,也就吃過兩次而已,當然要抓緊機會吃了。

慢條斯理拿起桌邊的帕子擦了嘴,才跟哄家裏安安淼淼似的,哄皇帝:“陛下您講講理行嗎?臣正在家裏用午食。

吃了一半兒,正是不上不下,被吊起胃口,餓的難受的時候,您宣召臣進宮用膳。您聽聽太和殿外的雨聲有多大,天氣有多涼!臣吃的那幾口早消化幹凈了!

這一路可謂是又餓又冷,饑寒交迫。

見著吃的不吃等著過年嗎?臣跟您吃個飯

,您要突然又想講究那些虛禮,那也得提前給臣一個信號啊!”

皇帝被時硯氣的沒脾氣,伸手指指時硯,什麽都沒說,埋頭將時硯夾給他的半碗菜蘸著料吃了個幹凈,才有空問時硯:“不對啊,你給朕的都不是朕愛吃的!你這是大不敬!”

時硯跟一盤肥牛杠上了,聞言給皇帝夾了一筷子:“這不很明顯嗎?臣選的肯定都是臣愛吃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