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切和殷聞計劃中的一樣。

只除了一樣。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要自爆。

自爆?那是根本不存在的。

而一切的一切,要從最初的最初說起。他生於這個世界,是被遊戲困住的千千萬萬的死靈其中的一個。

要說他和別人有什麽不一樣的話,那就是,他想要從這裏逃出去。

他厭倦了這裏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生活。

只可惜,遊戲世界比他想象中還要復雜,困在其中的他,就像個妄圖撬動山脈的螞蟻,弱小且不自量力。

他嘗試了很多種辦法,親身實踐了很多次。

那個所謂的“主神”就像是看到了他的煎熬與掙紮,但從未向他投來過眼神。

就連殷聞也覺得自己很有可能會一輩子都被困在這個地方。

直到,他終於找到了那個巨大的秘密。

在溫泉山莊之中,潛藏著一個“核心”,它藏在最隱匿的角落裏面,負責連接主神那邊的工作台。

靠著這個核心,“主神”才得以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並可以輕而易舉地掌管與控制他們的世界。

也就是說,只要破壞了這個核心,便能切斷世界同主神工作台的連接。使它們的世界歸為一片混沌,回到徹底無主的狀態當中去。

他在上一場遊戲裏發現了這個秘密。

唯一可惜的是,當時的他找遍了整個溫泉山莊,也沒有找到“核心”的藏身處。

但是他不著急。死後的世界對他來說意味著永生,他有大量的時間,可以慢慢找。

按照遊戲的原定規則。迎賓需要接連不斷地通過死亡條件來殺玩家,若內鬼無意中觸發了死亡條件,就會以“玩家”的身份,死在迎賓手中。

同時,未能成功找到“內鬼”的所有玩家,都會集體團滅。

殷聞藏身在玩家之中,任務是找機會殺掉迎賓和玩家。

被他親手殺死的玩家,化作鬼以後,可以成為他的護身靈,可以提升他面對迎賓時的存活能力。但同時,也有可能會暴露他的“內鬼”身份。

這是遊戲設下的硬性規則,不按照遊戲規則去做的話,在遊戲結束之後,會受到主神的嚴厲懲罰。

但是他什麽都沒有做。

他需要藏匿在玩家之中,延長遊戲時間,盡可能用最快的速度找到“核心”所在。

按照遊戲設定,他同迎賓之間有著血海深仇,所以,過去的每一場遊戲裏,他都在和迎賓互相殘殺。但是不公平的是,他的死亡是真正的死亡,意味著遊戲的結束。

迎賓的死亡卻是假死。

因為她根本死不了,他殺她,除了能給她造成一些肉體上的傷害意外,便沒有任何其他的作用了。

遊戲若是公平點,爽一點,誰不樂意玩?可這遊戲的設定,分明是在想方設法地打壓他。就算是NPC,也是會生氣的。

殷聞決心罷工不幹便是因為這個原因。

反正迎賓殺不死,玩家殺了沒用,他不如繼續研究自己的“破壞核心”大業。

前面幾天,仍舊是沒有什麽進展。直到第八日淩晨,他同往常一樣,上了三樓試圖找找“核心”的下落,緊接著就親眼目睹了極其兇殘的一幕。

一堆惡鬼將一個可憐的女人圍在了一起,對她拳打腳踢,口中罵罵咧咧。

“叫你出賣我們老大,叫你出賣我們老大,還做不做人了?還做不做人了?”

“這麽做對你來說有什麽好處嗎?”

“我的課還沒上完!你這個臭女人,居心險惡!是不是巴不得把她趕跑,好讓我們回來聽你話?我告訴你,你想都別想!”

這些鬼怪們似乎十分憤怒,越罵越生氣,最後甚至直接上了口,將女人的身體咬得鮮血淋漓,沒一會兒,女人的聲音便由一開始的哀嚎掙紮,變成了奄奄一息,走廊上蔓延了血。

就算是不走近,他也能看出來,這人是迎賓。

鬼怪們罵爽了,也殺爽了,紛紛散去,走廊又恢復了平靜。

就在迎賓躺在地上斷氣的那一刻,站在黑暗角落旁觀的殷聞,頭一次聽到了,心臟砰砰跳的聲音。

沉悶的,隱約的聲音。

“砰砰”。

“砰砰”。

一下又一下,似乎鮮活而又有力。

可那聲音卻不是從迎賓身上傳出來的,而是從——其他的地方。心臟聲音跳動了大概不到十秒鐘的時間,十秒鐘過後,心跳的聲音停止,而地上的迎賓,同往常每一次一樣,緩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身上被咬爛了的皮肉自動褪去,褪到地上,像是一層混著血肉的人皮衣。

新的皮肉卻和過去一般無二,灰黃著泛著點點黑色,像是很久都沒有見光陽光。她伸手摸了摸脖子,表情困惑的:“咦?”了一聲。

前後無人,她似乎已經回憶不起來自己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