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發表

在綠織的想象中, 公子將姑娘哄騙到了床榻上,極盡欺負之能事,饜足之後還要撐在姑娘上方說, “如何, 哥哥沒有騙阿霧吧, 哥哥的床是不是比阿霧那邊的要軟?”

而後,姑娘傻乎乎點頭, 不再去想之前公子對她做的那些奇怪事。

綠織見許知霧已然躺好,閉上眼欲睡去, 又支吾著問,“姑娘, 姑娘?你這會兒……疼嗎?”

許知霧擔驚受怕一整天,方才又哭過,已然十分困倦,她有氣無力地說,“疼什麽疼,綠織, 幫我把燭火熄了吧。”

綠織木木地走向燭台, 待停下腳步時,臉色神色變得古怪。

話本子裏的姑娘們, 在這時候應當是嬌弱無力,扶著腰站不直,直嗔怪郎君孟浪。

原來,公子竟中看不中用嗎?

但她又覺得哪裏不對勁, 像是有什麽關節之處沒有想通似的。

綠織躺回小榻上, 睜著眼想了好久, 最終決定什麽時候出去多買幾本話本子看, 看得多了,也就明白了。

……

謝不倦近來很忙。

新典的推行阻力很大,朝堂上總有反對的聲音,世家貴族們生怕新典的鍘刀下一個就落到他們頭上,明裏暗裏地阻撓他。

不過這幾日也算是碩果累累。

因為二皇子無法接受殘廢的事實,頻頻沖動犯蠢,已然送了好些個把柄到他手中,謝不倦借此拔了殷家不少暗樁。又借推行新典之事收攏權力,將那些個有異心的官員不動聲色地變成虛職,叫他們有苦說不出,而其他朝臣也因此忌憚不敢輕舉妄動。

這日朝會,又熱鬧得如同集市。

反對新典的朝臣上奏參他刑罰酷厲,又不敢指著他破口大罵,便在偌大的金和殿中毫無形象地坐地嚎哭,說他那個犯事的侄兒年少不懂事,犯了大錯,但罪不至死,更不應在大庭廣眾之下將其斬首,一具全屍也沒留下雲雲。

謝不倦一派淡定,仿佛朝臣哭訴的事情與他無關。

而皇上長於端水,先是惋惜朝臣痛失親侄,又問了謝不倦具體事由,最後嘆道,“愛卿,不是朕不體恤你,而是愛卿的侄兒委實過分了些,愛卿回去之後千萬多多安撫家中兄長,可以的話,再生一個,不叫香火斷了去。”

也不知是誰偷笑了一聲,頓時笑聲連成了一片,那朝臣回首去看,卻見這一個個的全部垂首而立,怎麽也瞧不出是誰笑了。

“肅靜。”金公公高喊了一聲,皇上開口,“下一個,有事便奏,無事退朝。”

這時站於右列的一位緋衣官員上奏提議道,“皇上,如今我大乾儲君未立,而三殿下實乃不二之選,臣懇請皇上立三殿下為皇太子。”

“臣附議。”

“臣附議。”

“……”

一時之間,附議聲不絕。

皇上擡手,殿內頓時寂靜,他問,“不倦,你怎麽想?”

謝不倦穩步出列,“父皇。”

他回首看了眼殷家的方向,殷相面色微沉,眼神掙紮,像是有什麽拿不定的主意。謝不倦遂道,“兒臣惶恐。自覺少不經事,才疏學淺,儲君之位愧不敢當,不及二皇兄遠矣。”

金和殿內一片嘩然,有那沖動直言的,當即便說,“可是二殿下已經摔斷了腿,再也站不起來了,恐怕也生育不能,哪裏堪為太子呢?”

“是啊是啊,三殿下太謙虛了……”

謝不倦一派溫雅謙和,“多謝諸位的認可,不過二皇兄吉人自有天相,不久之後便能重新站起也未可知。諸君不必再為我進言,父皇英明,自有成算。”

幾番推辭下來,“二殿下”“殘廢”“不堪大任”之類的字眼頻頻冒出來,刮得殷家人耳廓生疼。

朝臣們越是說二皇子殘廢,殷相的臉色便越難看一分。

金台之上的皇上瞧了謝不倦一眼,又去欣賞殷相的臉色,暗暗好笑。

而謝不倦始終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他拒受太子之位一天,他的那位二皇兄便要被人戳著脊梁骨說三道四,先是在朝堂之上剜殷相的心,隨後這些言語總會傳到二皇子耳裏去。

二皇子每發瘋一次,就會貼心地將殷家的暗樁送到他的手裏來。

散朝之後,謝不倦一步步從白玉階上走下來,輕裘緩帶,步履優雅。

有的朝臣原本就在等他,此刻笑著迎上來,殷勤地與他攀談。謝不倦記得他,此人姓徐,在六部中任職,腦子很活絡,因此也做慣了墻頭草。

此時此刻他只想要快些回府去,心中多有不耐,面上倒是看不出什麽,隨意地回了幾句,便道了失陪。

走遠了之後,身後綠水出聲道,“殿下,方才那個姓徐的從前唯殷家馬首是瞻,如今倒曉得討好殿下了,此等小人,不理也罷。”

謝不倦笑了笑,沒說話。

回府後直奔明月閣,見許知霧正坐在院中,鋪了畫紙,細瞧著眼前這株寒梅,而後在畫紙上落下幾筆。大抵入了神,未曾察覺他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