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成親嘛

“姑娘,若非急用錢,我是當真舍不得賣給你的。這一身還是我得了頭名的獎勵,一回也沒穿過。”

說話人是藝館的舞娘,她一邊說,一邊愛惜地摸著眼前這一套正紅繡金線的舞裙。這舞裙分上下兩截,上頭是硬挺料子的繡花抹胸,下面是絲緞質地的紅金間色長裙,配有成套的臂釧、腳鏈、纏枝花頸飾,多是鍍金,並不很貴。

看得出來舞娘對它愛惜得很,整套舞裙嶄新鮮亮,鍍金的地方華光熠熠。

許知霧來這藝館尋了幾個舞技出眾的娘子幫她參謀,刪刪改改的終於將生辰宴上要獻的舞給定下來了。而後這名舞娘聽說許知霧還沒有準備好舞裙,便說她那裏正巧有,於是拉著許知霧去了她屋裏。

“確實漂亮。”許知霧笑著俯身細瞧,又轉過頭來問魏雲嫻,“這一身如何,阿嫻你覺得呢?”

魏雲嫻也點頭,“我也覺得好,離許伯母的生辰也沒多久了,就這個吧。”

許知霧又問那舞娘,“這個尺寸我能穿嗎?”

舞娘連忙說,“我瞧姑娘與我差不多高,才想到將這裙子賣與姑娘的。若有細微之處不太合適,姑娘也有時間改。”她說著,目光從許知霧的胸脯上輕輕劃過。

那處只有小小的鼓包。

好在許知霧並未察覺她的目光,兀自為舞裙的美貌感到滿意。

只這麽看著,看這套裙子平鋪在床榻上,她便想要將它穿上。

然後給哥哥看看,問他好不好看。

許知霧這麽想著,面上笑容更甜,卻又很快轉為嗔意。

險些忘了,她還生著他氣呢。

“就這一身吧。”

“好,那就這麽定了。”舞娘喜滋滋地說,“姑娘,二十貫錢。若是可以,姑娘給碎金子或是銀票吧,我好帶走。”

許知霧便從荷包裏捏了一顆金花生給她。

舞娘連聲道謝,“這下我可以買間小屋子,讓哥哥也過來住了。”

許知霧敏銳地捕捉到其中兩個字,眨眨眼問,“你也有哥哥?”

舞娘紅了臉,“自然不是姑娘說的那種親哥哥,我們已經成親了,他是我夫君。”

許知霧震驚,她拉著魏雲嫻的袖口小聲說,“不是親哥哥,就可以成親?”

那她和哥哥,也不是親生的啊。

許知霧咽了咽,感覺她需要緩一緩。

魏雲嫻扶額,人家舞娘說的哪裏是哥哥,分明是情哥哥。

可看著許知霧這張單純的小臉,又不知該如何與她說了。

……

聽說許知霧已經回府,許孜拿著糖畫去她的院子。

他走得很慢,目光在熟悉的回廊、假山、垂花門上一一看過去,忽然有些不敢去見許知霧。

許孜發現,對於要離開這件事,他最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的竟然是這個妹妹。

她年紀還小,性子也如孩童,是個磕了碰了就要哭的小姑娘。

又過於依賴他,打雷了要和他一起睡,做功課也習慣了臨摹他的字,被誇獎了、被訓斥了,都要來尋他。

“快幫幫我……”

“姑娘,這個現在要戴嗎?”

“要的要的,哎你碰得我好癢……”

許孜從許知霧的窗前走過,沒聽清裏面的說話聲,只聽見一串一串的笑聲。

是許知霧的。

她好像很開心。

走到門口,許孜擡手叩了叩門,卻無人應答,也沒有人前來開。

可屋裏分明是有人的。

許孜略想了想,將門推開了。

走進去幾步,並未在屋裏見到人,只聽見說話聲笑鬧聲從裏間傳來。

裏外兩間屋隔著的鵝黃色薄紗隨風輕柔飄蕩。

許孜撩起紗簾,忽地瞥見了裏間的屏風。

屏風上顯出了三道人影。

兩道忙忙碌碌,圍著中間那道轉來轉去。

而中間的人影側了側身,勾著脖頸,往自己的腋下捏住了一片布料。

肩頸線條平平順順地下來,腰肢纖細內凹,這兩處好似沒有任何衣物。

“快,綠綺,幫我記一下位置。待會兒幫我改改,你女紅好。”許知霧捏著多出來的布料,嘆了口氣說,“那個舞娘姐姐,胸比我大這麽多啊。”

兩個丫鬟都笑,綠織打趣她,“姑娘還小呢,等大一些,誰大誰小還不一定呢。”

屏風外的許孜頓住腳步。

忽然明白了許知霧在做什麽。

他急切地轉身,擡腳便走,手裏還拿著那塊沒送出去的糖畫。

“哥哥?”許知霧聽見動靜從屏風後探出頭來,瞧見了許孜的背影,連聲喚他,“哥哥,哥哥!”

可許孜好似沒聽見似的,轉眼就出了房門,消失不見。

許知霧穿成這樣,抹胸還松松垮垮,哪裏好追出去,只能看著他走了。

須臾,許知霧換好了衣裳去松風院找許孜。

一進屋便問,“哥哥怎麽急匆匆地就走了?喊也喊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