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李諶玉視線掃過楚婈身上素靜的衣裳,眸光微暗,“哦?王妃真不知?”

楚婈端端坐著,面色平靜,“我未曾聽過沈府,更別談沈府罪人之後,倒是太子殿下此般大動幹戈,又是為何?”

李諶玉盯著楚婈瞧了好半晌,才挪開視線輕笑一聲,“素聞王妃柔弱嫻靜,今日一瞧卻覺傳言不盡其實。”

如此應對自如,哪是柔弱女子該有的淩厲。

“傳言終究只是傳言,如太子殿下這般風光月霽,深明大義,應不會被幾句傳言誤了判斷。”

從得知李諶玉登門的那一刻起,楚婈便沒有再打算藏拙,這場風雨遲早要來,何苦給自己多找幾分不痛快。

李諶玉聞言面色淡了幾分。

他聽出來了,這明著是指楚婈柔弱的傳言,實則是在暗諷楚府一事。

“王妃可是對楚府如今的處境心生怨氣,的確,楚府現鳳凰花一事目前並沒有找到證據,可王妃不知,光鳳凰花這幾個字,就足轟動京城?”

頓了頓,李諶玉看向楚婈,目光中帶著幾分鋒利,“十余年前的事,不知王妃可有耳聞?”

楚婈擡眸對上李諶玉的目光,“十余年前……我還未長成,不知太子殿下所指何事,又有楚府有何幹系?”

李諶玉未從楚婈那一雙坦蕩的眼神中看出端倪,可不知為何,對上這樣一雙眼睛,他竟有幾分心虛。

須臾,李諶玉挪開視線,“與楚府倒沒有什麽幹系,可與鳳凰花有關,所以,如今楚府與鳳凰花扯上幹系,自然不能掉以輕心。”

“王妃說不知沈府罪人之後,那麽應當知道花鳶吧?”李諶玉似是不想再提當年的沈府,遂轉移了話題。

楚婈眼底閃過一絲嘲諷,原來,他也會心存不安呐。

為保全太子之位,大選當日棄娘親另則他人,人性如此她可以不怪。

可是這一切皆是太子妃所設計,這個仇她就不得不報。

楚婈輕輕端起茶盞,淺啜一口,才漫不經心道,“花鳶怎麽了?”

沈府當年的治水案,李諶玉可否參與,若是他也插了手,如今找花鳶便是要永絕後患麽。

“花鳶便是沈府罪人之後。”李諶玉直接了當道,“若王妃想要保全花鳶,就得將花鳶的下落告訴孤。”

楚婈挑眉,告訴他,好去殺人滅口麽。

“太子殿下此話何意。”楚婈不解道,“花鳶乃姐夫的師姐,怎成了太子殿下口中的沈府罪人之後。”

若她猜的不錯,李諶玉應當還不知道花鳶如今是賀若族人。

果然,只聽李諶玉道,“我已去過離府,離公子入門較晚,不知花鳶身份也是應當。”

楚婈略微驚訝道,“那太子殿下又是如何得知,可有什麽證據?”

李諶玉這次沉默了許久,才道,“因她與她的父親極為相似。”

“後經查證,她確實乃沈大公子的骨血。”

楚婈心中了然,原是如此。

怪不得花鳶的身份會突然暴露。

“聽太子殿下此言,似是與沈大公子相識?”楚婈看向李諶玉。

李諶玉微微一頓,眼底閃過一絲復雜與懷念。

無人知道,年少時的摯友與摯愛,他一生都無法釋懷。

所以,當看見花鳶的第一眼,他便有感覺,她就是他的骨肉。

當年,他選擇了明哲保身,任由事情發酵,眼睜睜看著她與人成親,被人追殺,也任由他死在了流放途中。

沈府最終落了個全族盡滅的下場,雖與他沒有直接的關系,但若他當初沒有選擇袖手旁觀,會不會又是另一個結局。

過了許久,李諶玉才微微嘆了口氣,面上露出了難得的真情,“沈大公子乃孤年少摯友,當初沒能護住他已然另孤後悔心痛,所以請王妃相信孤,孤必不會害了他唯一的骨血。”

看著這樣的李諶玉,楚婈忍不住彎了唇角,有些話便再也控制不住,“若真如太子殿下所說,當年太子殿下連他都沒有護住,那麽如今又有什麽底氣說能護住他的骨血。”

原來,他也是有悔意的啊。

可是有什麽用呢,娘親舅舅都已經離世多年了,連死後都背著罪孽。

年少時的摯友?

呵,真是諷刺!

即便當年的悲劇他李諶玉沒有參與,但他真的就無辜了嗎。

既然當初選擇明哲保身,如今又何必來惺惺作態!

李諶玉被如此質問,面上終於掛不住,冷聲道,“此事與王妃無關,孤自有護她的辦法,王妃只需將她的下落告訴孤即可!”

李諶玉的確是生了保花鳶的想法,當年他沒有辦法護住沈府,如今護一個小姑娘並非難事。

楚婈見他惱羞成怒,也就興致缺缺了,懶散道,“花鳶前些日子便留話離了京,到如今未有音訊,若太子殿下今日不登門,我竟還不知道花鳶有這般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