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很久以前就認識楊沉,比他成為我同學還要早。

許家以前做派奢侈,我小的時候記得家裏經常辦晚宴,只是這兩年上面查得緊才收斂起來。那時候楊家剛轉型去做房地產,為了貼近政策和許老爺子來往很多。我就是那個時候見到了楊沉。他和我一樣大,穿著黑色西裝頭發梳得很漂亮。那時候他的五官就很出色,冷峻傲氣的樣子,和許育衷站在一起接受長輩們稱贊。

我拉許育城去後院掏鳥蛋,說好他在樹下等我下來,可是等我溜下樹的時候就只有那個黑色西裝的男孩子靜靜的看著我。我本來穿的也是定制西裝,但是外套被我脫下來系在腰間兜著鳥蛋,襯衫也被樹枝刮破了好幾處,看起來像只小猴子,估計很糟糕。

“你不要和別人說!”我見他轉身要走,急得脫口而出,“哎,說你呢!"

他停下來回身看我,歪了歪頭:“你這樣出去也會被發現的吧。"

盡管我也有出席晚宴的漂亮衣服,但其實根本沒有人會留意我是否出場,或者說那些人更希望我不要出現,免得壞了他們的好興致。我那時候還不能平靜面對這種事,好沒氣的說:“你別說出去就行,我有我自己的辦法。"

他來了興致似的抱著胳膊:“你有什麽辦法?”

“就……”我眼珠子亂瞟,其實只是想逞口舌之快,掩蓋根本沒人注意我的這個尷尬事實,“哎呀你別管了,管好你的嘴就行!”

他無所謂的聳肩要走,忽然又想起什麽似的折回來走近我,把自己的黑色西裝脫下來搭到我的肩膀上蓋住那裏襯衣的破口:“喏,這個給你。”

我愣在原地,他從我手裏拈走一個小小的鳥蛋,露出一個還有幾分稚氣的笑容:“就當你拿這個和我換了。”

我呆呆的看著他動作,等他快走出院子才想起來大喊:“誒!你叫什麽名字?”

那時候他只穿著白色襯衫,個子和我差不多,身上有一種那個年齡男孩意氣風發的驕傲氣息。他和我所見到的那些天才們不一樣,無論是許育城還是安德烈無一不是過分早熟的,沒有一個人像他這樣神采飛揚,整個人像春天恣意抽條的樹枝。

“我叫楊沉!”他對我招手,另一只手小心翼翼把那枚鳥蛋捧在胸前,“待會兒見!"

那天晚上我還是沒有出席晚宴,因為我滿身灰土的樣子被一個姑姑看到,她狠狠訓了我一頓,把我推回了自己的房間,並且不許我吃晚飯作為不守規矩的懲罰。我熟門熟路的從櫃子底下翻出平常儲存的食物,撕開一袋面包沒滋沒味的吃著,有點好笑的回想剛剛她氣急敗壞的樣子。

又是禁食,不過也好,我存在這裏的東西定期能被吃光不至於浪費。

我在滿室昏暗裏平靜的安慰我自己,嘴裏的面包卻嘗到鹹津津的味道,我伸手去摸的時候才發現已經滿臉都是眼淚。那件黑色西裝在我的膝頭,我把臉貼到柔軟的布料上,呼吸著似乎有男孩身上溫度的淡香味。

睜眼時我注意到西裝上面有一枚精美的胸針,一顆圓潤的珍珠鑲嵌在一圈鉆石中,看起來就很昂貴。我輕輕的吻了吻中心那顆潔白珍珠。

珍珠是純潔無暇的,也是我永遠都變不成的。

即使那枚胸針足夠昂貴,對他來說也不過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玩意。楊沉早就忘了我,或許他從來也就沒記得過我。我和他在高中說過的話不超過三句,大概無非是“借過”“抱歉”之類的,直到高三他成了我的同桌,我的名字才出現在他的認知裏。

我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和我上床,但是那個晚上昏暗房間裏的胸針忽然出現在我腦海裏,完美純白得刺眼,於是便鬼使神差的答應了他。

我請了假,楊沉熟門熟路的帶我進了酒店,甚至都不需要在前台開房間,因為這家酒店是他家的產業。不過這樣省去了我很多麻煩,比如說我沒帶身份證,比如說我還穿著又醜又土氣的校服,背著的書包裏裝著破破爛爛的筆記和今晚要寫的卷子。

我是第一次,生疏得幾乎手忙腳亂,楊沉一邊抱怨“早知道是個處就不搞了真是麻煩”,一邊給我做了足夠漫長的前戲,所以我並沒有很痛,只是很不適應,不適應到在床上很沒面子的掉了眼淚。

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要哭,就像小時候一樣,明明心裏是平靜的。只是那些眼淚存不住,一滴一滴的落到床單上。我們是後入式,我聽到楊沉嘆了口氣,拉著我的胳膊把我擺成正面。我慌忙去遮眼睛,卻被他握著手腕按了下去。

“沒出息。”他嘖了一聲,摟住我的腰用力頂了一下,酥麻的快感從傳遍我全身,“我技術就這麽差?”

兇狠又溫柔。那天晚上我和他做了三次,楊沉沒有戴套,清理的時候我肚子就已經不舒服,但還是把作業拿出來準備在酒店做。楊沉就和看怪物一樣看我,吐了口煙靠在床頭:“我靠,你還有力氣寫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