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極樂之宴(二十二)

推杯換盞,鬼怪再如何飲酒都不會醉酒,但玩家可不一樣。是以,季淮初擋在慕安柒身前,將那些酒一一飲下,又挨個敬回過去。

敬過一遍,今日不知吃了什麽熊心豹子膽的白語籟居然還嚷著要季淮初說說是如何與慕安柒好上的,更戲稱她“鐵樹開花”難能可見,怎麽都想知道知道。

“哪有什麽。”季淮初根本不說,連與白語籟喝了四五杯,灌得白語籟狐狸尾巴都露出來收不住了,才將這家夥放過。那邊吳三笙敬了慕安柒一杯飲料,就被季淮初拉至白語籟身邊,讓她接管這醉酒的狐狸了。

在這大喜的日子裏,可不敢讓白語籟耍酒瘋的。

一直到天色漸晚,季淮初便再也按捺不住。她擺擺手道:“你們再這般拖延下去,自明日起,小心我與愛人挨個拜訪你們,給你們送送祝福。”

正欲再來一杯的余初寒手腕一轉這杯酒就自個兒飲下,極為順暢地轉了個身,與那正在認真吃甜品的白小姐攀談起來:“你那顛倒城做得實在不錯,不知後日有沒有空,我早就想拜訪妹妹啦~”

“有空。”白小姐淡淡道,她看向余初寒,“是我們該向您學學幻術。”

在這等“威脅”下,這幫鬼怪便笑著放過了季淮初。再攔下去,誰知道季將軍這脾氣還壓不壓得住呀?就她那記仇的性子,誰想當她放出這話以後還要強行讓她記住呢?

周圍鬼怪散去,季淮初回身將慕安柒橫抱起,大步走向早已布置好的婚房。

——“那將軍,是什麽時候心悅我的?”懷裏的人擡手撫上季淮初下顎,指尖順著棱角摸下,輕點季將軍的脖子,又輕輕扯動衣領,觸及那鎖骨。

什麽時候?這一瞬間,季淮初腦海有太多畫面和記憶閃過,卻又無法準確停留在哪一刻。馬戲團的初見?當時她並沒有特別在意過這一玩家,只是覺得她的能力比較特殊,值得留意。至於對慕安柒的印象……那大概就是“還挺冷靜”的。

那難道是七夜酒店嗎?她確實提出了招攬,可那是基於欣賞之情。是輪回城裏慕安柒的表現和對白紙居民的態度嗎?似乎是,似乎又不是……那沉默小夜曲呢?那是夏逢花帶著的呀。那麽,是死亡村莊嗎?她第一次帶著慕安柒通關黑鏡旋渦,便覺得這玩家比想象中要更加堅韌。

或許並不是某次刻骨銘心的經歷,不是某次兇險萬分的戰鬥,甚至不需要特別宏大的場景。也許只是某次出城迎接時的風太過溫柔,又或是那日白雲繾綣,叫她被笑著走來的玩家迷了眼睛,不知不覺便在心中種下一顆種子。

“將軍呀~”

房門被推開又關上,季淮初將慕安柒放在床上,屋內紅燭搖曳,她還沒站直身子就被慕安柒勾著衣領拉了下去。

……慕安柒哪使了什麽力氣?可就這麽一勾手,季淮初便無力抵抗罷了。

季將軍貪念地親吻下去,但仍記得騰出手來給這屋子打上一層結界。誰知道那幫妖鬼能做出什麽事來,以防萬一,她可不想被任何東西打擾到。

“我第一眼見將軍,便覺得將軍好生漂亮。”慕安柒笑著說著,眼眸中的倒影只有季淮初一人,她低首將衣領拉下,指尖捏著衣帶微微用力,“我那時就想,這遊戲也太懂了吧,竟能創造出如此颯爽英姿的美人姐姐。”

像極了出鞘的刀,她稍微漏出的一點氣勢都令人膽寒。

“將軍每每都來接我,慣冷著一張臉卻喜歡吃糖,嘴上不說行為卻處處為我著想。”

慕安柒沒談過戀愛,之前也不知什麽是喜歡。只是自那以後,她會因鬼怪的過去心疼心痛,因這人面無表情咬碎糖果時的模樣覺得可愛——這分明是連鬼都畏懼的季淮初。她鹹魚的心態逐步轉變,原來她也會期盼強大期盼能夠去保護一個本就足夠強大的人,她會遺憾自己來得太晚,遺憾自己未曾參與,遺憾這樣一個優秀的人卻孤獨了這樣久。

她輕吻上季淮初被她扯露的鎖骨,勾著季淮初咬她唇瓣。分明是大喜的日子,分明這時候她高興到不知能用什麽詞語去形容內心的想法,這些情緒就好似吹脹的氣球,在下一瞬就要“爆”開來了。可她卻不知道能說什麽,也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落淚,紛紛揚揚的桃花花瓣從房頂落下,落至季淮初發梢,落至慕安柒鼻尖,遮掩住她朦朧的淚眼,只余下一聲低訴的“我愛你”。

大紅的床帳落下,紅燭搖曳照出交融似一人的黑色影子。紅浪翻滾,夜鶯啼鳴。似鴛鴦交頸,如連理交纏。聲聲泣泣,恨春宵苦短。汗珠點點,道繾綣無窮。

及至天明時分,紅燭熄滅。季淮初看著熟睡的愛人,只憐惜地輕吻去她額間的汗珠,撚起她亂開的青絲纏在指尖,好似萬般情思都一同纏繞在她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