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真正愛的人(第2/3頁)

前世自她同沈雲亭定下婚約後,沈雲亭風寒的藥也要,治胃疼的藥也要,全是她親自熬的。仿佛彼此人生的點點滴滴都有對方的影子。

嘉禾守在煎藥爐子前盯著爐子出神,她想著沈雲亭毒發倒下前對她說的那些話。他說他從來都只喜歡嘉禾一個人。

既如此為何第一世生死攸關之際,他救的是銀朱而不是她?

這個答案她永遠都不可能知道了。知不知道又有什麽兩樣?無論有什麽理由,在那一刻,他心中想救的人是銀朱。

嘉禾心裏開始悶悶地發疼,自重生以來她一直不停回避這件事,她不是個堅強的人,從絕望中走出來需要花很大力氣。

嘉禾伸手拍了拍臉蛋,讓自己清醒過來,她長籲了一口氣,告訴自己那個放棄她的沈雲亭已經不在了。

現下躺在病榻上需要她照顧的,是另一個完全不一樣的沈雲亭。

嘉禾安下心來,專心守著藥爐子,直到三碗水熬成了半碗。她用帕子包住滾燙的藥爐邊,將熬好的藥倒在碗裏。

端著藥一拐一拐緩緩走到沈雲亭身前。

沈雲亭的薄唇緊緊閉著,幹裂而慘白。嘉禾伸出指尖在他唇上點了點,她待會兒要將藥汁送進他的口中。其實她主動親口勿沈雲亭的次數很少,撬開他的齒關的次數幾乎沒有。

第一世每回沈雲亭口勿她的時候,總是侵入她口中肆意掠奪。她被撩得情濃想回口勿他,試探著去挑開他的齒關,他卻總不讓她如意,緊閉著齒關,仿佛在他與她之間豎起了一道壁壘,時刻防著她破壁而入。

第二世他又是羞怯別扭的,彼此試探著靠近,那道壁壘卻仍在。

然而今生的沈雲亭同前兩世的都不一樣,他是熱切渴望著她的,今生兩次口勿,他開唇啟齒邀請著她,倒是換做她不願順他的意了。

嘉禾抿了抿唇,捧起藥碗飲下一口藥汁,隨後低下頭唇貼上他的,探入其中,將藥汁緩緩送進他口中。

起先嘉禾心裏還有些別扭,連著喂了幾次,心裏的別扭便少了。

這與口勿不同,她只是為了救他。

約這樣子喂了十幾次才將半碗藥喂完。嘉禾拿起幹凈帕子替沈雲亭擦拭幹凈嘴邊殘留的藥漬。

她怕苦,喂完藥便趕緊問岑雪卉要了佐藥的蜜餞,不停往嘴裏塞蜜餞子。

恍然間她憶起第二世成親後的第一天,她病了不肯喝苦藥,那個從第一世重生回來的沈雲亭別別扭扭地喂她喝藥。

她怕苦吃起蜜餞來從來沒有節制,沈雲亭便叱她,說她咳嗽還吃那麽多蜜餞,這是不想病好了,讓她別總那麽貪甜。

那話明明聽著兇巴巴的,可卻慢慢是關切,漾開無限溫柔。

嘉禾的眼淚珠子不停地從眼眶掉下來,她用手去抹卻怎麽也抹不幹凈。

她察覺到了一件事。

原來深深愛著的一直都是前世那個與她共歷風雨多年又成親相守在一起,共同經歷過無數心酸也曾有過彼此有過一絲甜蜜溫存的沈雲亭。

恨的也是那個沈雲亭,那個與她相守過纏綿過最後卻放棄她救了另一個女子的沈雲亭。

只有對那個人愛和恨都深刻到骨子裏,所有愛戀全都給了那個隔世的人。

所以她沒辦法再去愛別人,駱遠也好,李詢也好,今生的沈雲亭也好。

她對眼前這個沈雲亭,僅僅只剩一點點對這具名叫“沈雲亭”軀體殘留的牽絆,沒有過多其余情愫。

當嘉禾認清這一點後,一時間五味雜陳。她永遠都不會再見到前世那個沈雲亭,這既讓她高興和解脫,又讓她的眼淚不停地流。

一直昏死在床上的沈雲亭忽迷迷糊糊咳嗽了幾聲,他閉著眼,白皙的臉上全是冷汗,慘白地唇微微張開,似想說些什麽。

嘉禾從紛亂思緒中醒過神來,吸了吸鼻子,擡起手背抹掉眼淚,走到沈雲亭跟前,俯下/身將耳朵湊到他唇邊,只聽他迷迷糊糊一遍又一遍地叫喚著:“冷,我冷,嘉禾,冷……”

嘉禾忙伸手進被子裏探了探他手的溫度。

他的手涼透了。

岑雪卉說過,今晚沈雲亭會異常怕冷。

若是今晚他沒有撐過去,那便沒活路了。

嘉禾拄著拐杖艱難地抱了床被子過來,給沈雲亭嚴嚴實實蓋上壓實。

可沈雲亭還是一個勁地喊冷。

嘉禾又伸進厚厚被褥探了探沈雲亭的手。

比方才更涼了幾分。

嘉禾著急拄著拐杖去尋了岑雪卉,將沈雲亭的情況告訴給了岑雪卉,又詢問道:“有沒有藥能緩解他這種症狀?”

岑雪卉比嘉禾鎮定許多,她道:“中了這種毒就是會這副樣子,無藥可以緩解。”

“那他這副樣子要不要緊?”嘉禾問。

岑雪卉嘆了口氣回道:“如若他受不了冷,撐不到明日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