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平事(第2/3頁)

小婦人搖搖頭,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

慕南梔小臉陰沉沉的說:“她男人把她送人了……”

送人是委婉的說法,事情是這樣的,小婦人的丈夫叫張有福,是個跛子,因為殘疾的緣故,幹不了重活,家境一直貧寒。

偏張跛子是個眼高手低之人,不甘心過苦日子,於是沉迷賭博。

幾年下來,本就不富裕的日子愈發的過不下去。

賭博十賭九輸,張跛子並不特殊,不但輸光家財,還欠了一屁股的債。

其中最大的債主是一個叫朱二的大混混。

朱二串通賭場,榨幹了張跛子的錢財,而後借錢給他,九出十三歸。

其目的並非為錢,而是看上了張跛子的媳婦,也就是眼前的小婦人。

他以債務威逼,要求而張跛子把妻子典當給自己,何時能還上錢,何時再來帶回妻子。

走投無路的張跛子無奈答應,簽了契約。

小婦人昨日被朱二帶走,被迫委身於他,今晨趁著朱二沉睡,偷偷逃了出來,欲跳河尋短見。

老漢聽完,又嘆了口氣,似乎早就料到張跛子遲早走到這一步。

典妻在大奉南方頗為常見,日子太平時還好,一旦遇到天災人禍,典妻風氣就會盛行。

對於這樣的風氣,律法是嚴令禁止,但官府對此通常是睜只眼閉只眼,采取默許態度。

許七安再次審視小婦人,確實長的標致,氣質柔柔弱弱,很能激起男人的占有欲。

慕南梔頻頻用目光示意,詢問許七安如此處理小婦人。

“你丈夫欠那個朱二多少銀子?”

小婦人擡頭,怯怯的看他一眼,低聲道:“三十兩。”

三十兩銀子不少了,在京城,這是殷實人口一年的收入。而在富陽縣這樣的小縣城,三十兩銀子足夠買一個大宅子。

不過賭錢的話,就不能這麽算了。

如果小婦人沒有騙人,朱二和賭坊串通殺豬,那麽三十兩銀子其實是一分都沒出,空手套白狼,套了一個嬌媚的良家小婦人。

老漢低聲道:“這個朱二是縣裏臭名昭著的大混子,與縣長的內侄是拜把子的交情。手底下養著幾十號人。縣裏最熱鬧的那片街,都要給他交保護費。

“不滿他的人很多,但害怕他的人更多。上頭有縣長罩著,他可以無法無天。”

而且還很聰明,會有“合理”的手段欺男霸女……許七安心裏補充了一句。

“俗話說好人做到底,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你丈夫欠朱二的三十兩,我們替你還了,你回去和你丈夫繼續過日子。

“二,契約不合律法,我替你擺平,但你要和你丈夫和離。事後給你一筆銀子,你回娘家也好,去別處也罷,都隨你。”

小婦人垂著頭,細聲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哪還能回娘家,小女子是本地人,出了縣,哪裏去討生活?”

許七安知道,她選擇了第一種。

當即給小婦人留了三十兩銀子,牽著小母馬和慕南梔離開老漢家。

“後續有什麽問題,到縣城最好的客棧來找我。

“老人家,酒不錯,謝謝款待。”

兩人一馬走出小巷,漸漸遠處。

老漢目送他們離去,回到屋子,愕然發現,那位後生方才坐過的地方,留了一錠官銀。

老漢這輩子都沒見過份量這麽足的銀子。

……

縣裏,某座三進大院。

滿臉橫肉的朱二坐在堂內,臉色陰沉,朝著堂裏的下屬喝道:

“把那小娘皮給抓回來,給臉不要臉,以後就留在宅子裏給兄弟們泄火。討不著媳婦的兄弟這麽多,正好物盡其用。”

那小娘子的滋味他已經嘗過,朱二向來是個喜新厭舊的人。

雖說契約裏並不容許他這樣處置,但那跛子一貧如洗,別說三十兩,三兩銀子都拿不出來。

這女人從今以後就是他的,他想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

“咕嚕……”

幾個漢子吞了吞口水。

朱二很滿意下屬們的反應,認為自己的決定無比正確,極大的籠絡了人心。

這段時間以來,朱二覺得自己時來運轉,這主要表現在四方面,一,他在賭坊賭錢,贏多輸少,這裏指的是沒有出千的情況下,純粹是手運滔天。

二,他經營的幾個鋪子,產業,生意突然變好,紅紅火火。

三,原本態度不冷不熱,一邊收取賄賂,一邊又看不上他的縣老爺,忽然轉了性子,與他稱兄道弟。

從賭場方面下套,榨幹張跛子,而後以債務逼迫,把小娘子收入房中的主意,就是縣老爺提點的。

要不然,按照朱二的性格,他更喜歡霸王硬上弓,然後威逼良家女子服從。

縣太爺不愧是讀書人,想的法子滴水不漏,沒有任何後遺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