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四方動(第3/5頁)

他的獨眼綻放兇光,他殘忍冷漠,他揚起長槍,喝道:“殺!”

前有狼,後有虎,處境瞬間變的危急。侍衛們竭力保護鄭布政使和家眷,然生死之間,自身就的拼盡全力,如何還能顧及這麽多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一輪沖殺之後,馬車傾翻,女眷被亂刀砍死,闕永修長槍一遞,挑起鄭興懷的小孫兒,猖狂笑道:

“鄭大人,你自詡清官名流,眼裏不揉沙子,前年不顧淮王顏面,嚴查軍田案,以侵占軍田為由,殺了我三名得力部下,可曾想過會有今日?

“我殺你子孫,是禮尚往來,接好了。”

他一抖手,把孩子的屍體甩向鄭布政使,但這是幌子,在鄭興懷下意識伸手去接的疏忽間,闕永修投出了長槍。

長槍貫穿身體,把人釘在地上。

但死的不是鄭興懷,而是那個窩囊怕死的紈絝子弟。

鄭二公子,這個怕死的紈絝子弟,擡起蒼白的臉,哽咽道:“爹,我好痛,我,我好怕……”

他依然是那個沒用的紈絝子弟,早已成家立業,卻仍然會向父親哭訴。

可這個貪生怕死的沒用廢物,卻在危急關頭推開父親,用自己身體擋住了長槍,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他畏懼父親,他唯唯諾諾,但在他心裏,父親應該是頭頂的一片天,比什麽都重要。

許七安突然感覺淚水模糊了視線,眼眶灼熱,他下意識的想伸手擦拭眼淚,這才想自己只是旁觀者,真正流淚的人是鄭興懷。

共情到這裏結束,畫面支離破碎,許七安眼裏最後定格的,是闕永修猙獰的笑臉。

……

他霍然驚醒,睜開眼,耳邊是鄭興懷嚎啕大哭的聲音,如此清晰的回憶起家人慘死的一幕,讓鄭布政使情緒崩潰,共情提前結束。

哭聲從激烈高亢,到低聲哀鳴,很久之後,鄭興懷袖子仔細擦幹眼淚,雙眼通紅,拱手道:

“本官失態了。”

“抱歉。”

許七安抱拳回禮,吐出一口悠長的氣息,道:“後來呢?”

背硬弓的李瀚沉聲道:“我們犧牲了兩名四品才殺出城去,而後一直東躲西藏,暗中聯絡俠義之士,試圖曝光鎮北王的陰謀。”

所以,除了鄭興懷之外,他的家人都死在楚州城……許七安掃了眾人一眼,低聲道:“我出去靜一靜。”

這裏的空氣異常沉悶,篝火產生的二氧化碳讓人極為不適,許七安竟有些胸悶。

沒理會眾人的表情,他轉身走到洞窟口,推開遮擋的樹枝,走了出去。

他站在山谷裏,呼吸著微涼的空氣,這才發現,胸悶與空氣無關,是郁壘難平,是氣難吐,意難舒。

輕柔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我要去楚州城。”李妙真低聲道。

大恨是無聲的,她平靜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她的眼神充滿了堅定。

“是要去楚州城看看,憤怒只會沖垮理智,去之前,我們整理一下思路,重新來看一遍血屠三千裏案。”許七安折下一根枯枝,咬在嘴裏,道:

“鎮北王屠城是為了煉化精血,沖擊二品,但煉化精血需要時間,所以他選擇屠殺楚州城,以燈下黑的思維慣性瞞住所有人。

“我之前截殺鎮北王密探,招魂問過情況,那密探並不知道鎮北王屠殺百姓的地點,可從鄭布政使的回憶來看,參與屠殺的士卒和密探有很多。”

李妙真皺眉道:“你的意思是,那些士卒和密探,極有可能被修改了記憶。”

許七安頷首:“也有可能,他們並不知道自己做過什麽事,不管怎樣,都不是武夫能做成的。所以,鎮北王還有幫手,其他體系的頂級強者在幫他。

“那位強者甚至有能力讓楚州城恢復“原樣”,但我不確定是哪個體系。北境被許多蠻子滲透,都在調查此事,鎮北王必然知曉。他要麽終止煉化精血,要麽就是有恃無恐。這樣一來,憑我們的實力,很難有所作為。

“妙真,我需要你把消息傳遞出去,傳給蠻子,傳給妖族。”

李妙真點了點頭,她能禦劍飛行,很適合傳遞消息。

許七安迎著她的目光,道:“我在這裏保護鄭大人,等你回來,一同前往楚州城。”

李妙真松了口氣:“務必要等我。”

“事不宜遲,快去。”

“好。”

李妙真召來飛劍,翩然躍上劍脊,她浮空而立。

許七安返回山窟,鄭布政使等人紛紛望來,他沉聲道:“鄭大人,諸位,你們在此等我消息。”

鄭布政使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忙問道:“你要去做什麽?”

“去一趟楚州,去查案。”

這無可厚非,鄭布政使等人微微點頭。

許七安目光掃過他們,道:“幾位俠士保護鄭大人,不離不棄,在下佩服,世上有你們這樣的豪傑,才讓人覺得有趣,讓人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