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禪機(第3/5頁)

男人們不約而同的露出“嘿嘿嘿”的笑容。

女人則紅著臉,暗暗“啐”了一口。

“哎呀,狗奴才怎麽說這些胡話。”裱裱臉蛋紅了,微微低頭。

“娘,大哥越來越不正經了。”許玲月跺腳。

嬸嬸不說話,有些尷尬。

許二叔是既尷尬又慚愧,這小子胡說八道什麽呢,此地達官顯貴雲集,又有數千上萬的百姓圍觀,有些難登大雅之堂的話,就不要吐出來了。

……

“貧僧確實不曾經歷女色,然女色猛如虎,這是代代高僧相傳之事,施主莫要強詞奪理。”凈思不為所動。

“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許七安反駁。

凈思愕然:“施主此言何解?”

許七安不說話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與美色何幹?”

“或許,裏面蘊含著高深的道理,只是我們無法勘破?”

外頭眾人心裏閃過疑惑。

……

“那本官倒是有幾件事想請教大師,”許七安盯著他,哂笑道:“你贍養過父母嗎?你辛苦操持過一個家嗎?你扛起鋤頭種過田嗎?

“佛門不事生產,整日誦經念佛,需要香客來養。本官問你,你念的是什麽經,誦的是什麽佛?

“以旁觀者的姿態在人世間走一遭,便算體悟眾生疾苦?人生八苦,你凈思只體驗過生,其余的一概沒有。

“你只是個假和尚罷了。”

凈思沉思許久,回答道:“佛觀世間一切,自然就懂世間疾苦。”

“好!”

許七安點點頭,抽出黑金長刀,在手臂劃開一道鮮血淋漓的傷口,他捂著傷口,望著凈思:

“大師覺得我痛嗎?”

“刀刃加身,豈有不痛之理。”凈思雙手合十。

“那你知道我有多痛?”許七安再問。

凈思沉默了,他有金剛護身,刀刃無法加害,確實回答不出來。

“大師還不明白嗎,”許七安嘆息一聲:“這就是你所謂的“觀”,你只知我痛,卻不知我有多痛。你只知道人間疾苦,卻肯定不知到底有多苦。

“你連蒼生的苦都無法體會,又談何普度眾生呢?豈不是笑話,本官與你說個故事。”

凈思沒有說話,但做出了聆聽的姿態。

“有一年,天下大旱,百姓沒有米吃,餓死無數。有一位富賈出身的公子聽聞此事,詫異的說了一句話,大師可知他說了什麽?”

凈思追問道:“他說了什麽。”

許七安盯著凈思小和尚,露出嘲諷的笑容,逐字逐句:“何——不——食——肉——糜。”

凈思和尚如遭雷擊,瞳孔微有放大,面容呆滯。

“說的好!”

“那小和尚無言以對了,快看啊,小和尚無言以對。”

外頭的群眾大聲喝彩。

和尚最擅長辯機說禪,一張嘴能開出花來,誰都說不過,偏偏許七安一番言辭,讓西域來的小和尚語塞。

這感覺,就是在佛門最擅長的領域擊敗了他們,從旁觀者的角度來說,酸爽程度比許七安揮出的那一刀還要暢快。

士氣大振。

朝堂諸公們沉默看著,鬥嘴破不了金剛陣,看看這許七安有何目的。

這時,許七安把黑金長刀丟在凈思和尚面前,沉聲道:“大師,你若覺得本官說的不對,你若覺得自己真能體驗民間疾苦,為何不嘗試一番呢。”

凈思擡起頭,喃喃道:“體驗一番?”

許七安頷首:“收去金剛不敗,在臂上劃一刀,你便能領悟本官的痛,領悟真正的佛法,而不是何不食肉糜。”

“不,不……”凈思搖頭,像是在說服自己不要嘗試:“收去金剛不敗,我便輸了。”

“出家人四大皆空,大師卻如此執著勝負,已經是落了下乘。”許七安循循善誘:

“輸了一場鬥法,大師卻看見了更廣闊的天空,體會了真正的佛法,孰輕孰重,大師自己斟酌。”

出家人四大皆空,不該執著勝負……何不食肉糜,何不食肉糜……凈思和尚表情漸漸復雜,露出了糾結和掙紮的神色,他緩緩伸出手,握住了黑金長刀。

許七安嘴角一挑。

“原來如此。”楚元縝贊許道:“凈思自幼在佛門修行,或許佛法精深,卻少了幾分人世間沉澱出的經歷,這是他的破綻。許寧宴果然機智。”

凈思便如同天賦異稟的世家子弟,自幼在族中修行,實力是有了,心境卻不圓滿,缺乏歷練和沉澱。

“阿彌陀佛。”恒遠念誦佛號,內心悵然。

他想到了自己一手帶大的師弟恒慧,也是一位極有天賦的佛家弟子,但缺乏世俗歷練,動了凡心,以致於釀成大禍。

做的漂亮!文官們眼睛一亮,暗暗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