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離開京城(第3/3頁)
兩人打了一個照面。
白衣術士身子倏地僵住,他臉色也一點點蒼白了下去,像是看見了極為可怕的東西。
大概有個三四秒,白衣術士轉身,倉惶的逃走。
披頭散發的女人出於善意,連忙提醒:“師弟,慢些,小心滑倒。”
話音方落,白衣術士腳底突然打滑,咕嚕咕嚕滾了下來,順帶著把女人撞倒,兩人一起咕嚕咕嚕的滾下樓。
砰砰……
托盤裏的瓶瓶罐罐摔的粉碎,彌漫起五顏六色的塵霧。
“救,救命……”白衣術士臉龐血色上湧,逐漸轉為青黑色,他掐著自己的脖子,艱難的說:
“這,這是,宋卿師兄,煉,煉的毒藥……”
女人捂著自己的脖子,艱難說:“師姐沒帶解藥啊。”
“解藥就在裏面……”白衣術士似乎不能動彈,眼珠子死死盯著某個摔碎的瓷瓶,盯著地上的藥粉。
在女人的幫助下,白衣術士服下解藥,連滾帶爬的下樓,來到一樓大堂裏,朝著煮藥煉藥的白衣術士們,大喊道:
“鐘師姐出關啦!!!”
哐當……白衣術士們手裏的瓷瓶、勺子等器具,摔落在地。
他們僵硬的扭動脖子,面孔呆滯的望過來。
披頭散發的女人繼續拾級而上,路過七樓,七樓的煉丹房“轟”的炸開,地板和墻壁晃動,簌簌掉灰。
“怎麽炸了?怎麽炸了?!”宋卿的怒吼聲傳來。
女人置之不理,繼續登樓,終於來到了觀星樓頂,八卦台。
白衣白胡,仙風道骨的監正盤坐在案後,捏酒杯,望著遠方愣愣出神。
“老師。”
女人恭敬的喊了一聲,目光落在桌案上的美酒美食。
“鐘璃,你晉升四品的契機到了。”監正悠悠道。
女人身子一顫,微微擡起頭,露出雪白尖俏的下頜。
……
大奉的異姓爵位分五等:公、候、伯、子、男。每一等爵位,又分為五個品級(等級)。
許七安的爵位全稱是“三等長樂縣子”。
這是一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爵位,也沒有什麽實權,只是多了一筆月俸。
不過爵位的意義,並不在權力,而是它所象征的榮耀,以及社會地位。
金榜題名,位列廟堂,就算貴族了嗎?不是,這樣的權勢只是一時,真正永絕平民,躋身貴族階層的象征,是世襲罔替的爵位。
當然,許七安的爵位無法世襲罔替,但至少有他一日,許家就是貴族,再不是平民了。
以後,長樂縣子要是娶一個平民女子為正妻,給事中就會上折子彈劾他。滿朝文武會說:是公主不香了,還是郡主不漂亮了?
竟娶一個平民女子為妻。
總之,許家幾百年來,頭一次出了子爵,徹底擺脫了民戶,躋身為貴族。
對於一家之主的許平志來說,大概是人生最高光的時刻。當天就帶著許七安去祖墳上香。
回來之後,打算廣發請帖,大擺宴席,邀親朋好友來府上喝酒慶祝。
但嬸嬸覺得不妥,說:“後日便是春闈,這樣會影響到二郎讀書的。”
是啊,後天便是春闈,魚躍龍門的頭等大事,在家中大擺宴席必定會影響到二郎讀書。許平志覺得妻子說的有道理,於是讓許二郎搬去外城老宅,好好讀書,酒宴不變。
許鈴音覺得很贊。
許二郎罵咧咧的退出直播間,帶著一名下人,一個丫鬟,屁顛顛的回老宅去了。
上香回來,許七安大方的撥款白銀七十兩,作為明日酒宴的經費。
七十兩已經很多很多,是普通殷實人家不吃不喝三年的積蓄;是勾欄兩年的嫖資;是許七安現在一年的工資。
“回來這麽久,還沒去過恒遠大師的養生堂,我得送些錢去救濟鰥寡孤獨……”
許七安從方頭櫃裏翻出五錢銀,打算去低價白嫖恒遠的煉體功法。
突然,坐在床邊的他腦海裏響起神殊和尚,低沉縹緲的嗓音:“離開京城。”
離開京城?!
什麽意思……許七安神色嚴肅,神殊和尚從來不主動與他交流,默默沉睡於體內。
現在卻讓他離開京城。
是京城要出事了,還是我要出事了?
種種念頭閃爍間,他眼前看見了灰蒙蒙的世界,薄霧一般的灰色散開,一座破舊的寺廟出現,廟門口盤坐著眉目清秀的神殊大師。
這位來歷神秘的和尚,雙手合十打坐,褐色的雙眼溫和的望來,聲音縹緲:“離開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