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神祇聖威

與葛蘭法茲對戰,或者與銜尾巨蛇部族交手,玄微子一直對那個所謂太初精魂抱持三分戒備,結合此前種種情報信息,聖鱗之子能夠保持靈魂不朽、輪回轉世,皆有賴於他們與太初精魂、銜尾巨蛇的關系。

然而就玄微子對精魂法術、圖騰巨靈的判斷,土著部族基本維持著樸素的拜物信仰,精魂法術的本質仍然是與大自然溝通所獲得,只不過是多了精魂這個媒介,輔以圖騰柱、木石塑像來作為精神與心靈上的引導。

就這一點來說,精魂使者不過是半只腳邁入了神道的範疇,拜物信仰與泛靈論,還談不上是嚴格意義的“教門”。

同樣,玄微子在突破玄關之門後,元神上應天心,能可承天行法,開始觸及這方世界天地間,那難以揣度把握、卻無遠弗屆的規則法度,卻沒發現有司掌職權足可周覆寰宇物類的神真。

不過沒有天神,未必就沒有地祇。精魂使者這種原始的泛靈拜物信仰,加上遊離精魂積聚,本就容易圍繞一方山嶽河川、棲息地域,化生孕育、造就地祇。

依道家之說,仙乃修行境界,求得是長生逍遙、壽敝天地;神是道場地位,注定是眾生積願、寄托回響。兩者不一定是壁壘分明、毫無交集的。

仙家逍遙,自可超然物外、脫俗離塵。神祇卻不可能完全脫離與眾生物類的牽連。而且神祇之中也有種種區分,或是先天神聖,開天辟地以來便存在,自然司掌天地間某種規則法度,擁有極高權柄;或是感應山嶽河川、世間物類,而後天登位者,乃至於生前有大功行之人,死後得受香火祀典、敕封一方土地幽冥。

實際上,如果玄微子願意登臨星綱法壇中天帝座,也就相當於是掌管柴堆鎮和方圓山川的地祇了,法力神通比變神行持還要高深廣大。可是這一步踏出去,就很難回頭了。

但不論怎麽區分,神祇的存在與特性,是建立在祂們與人類——或者說與凡塵眾生之間的交互。

不過天神高居在上,如日月懸照、星移鬥轉,本質上是規則法度的顯化,司掌如斯造化權柄,非凡物所能動搖。而地祇臨凡,要麽是山嶽河川精氣所化生,要麽是受仙真符詔、帝王敕封的廟食鬼神。

當然,很多時候地祇道場為妖靈鬼怪竊占,貪占香火尤不饜足,甚至勾結祭者,仗權勢、倚法力,勒索平民、殘生禍世,那就是妥妥的邪廟淫祀了。所以,若有一個具備靈智的存在,通過感應山嶽河川、世間物類而獲得超常變化,並不一定就是地祇,很多時候反倒近乎妖靈鬼怪之流。

用淺顯一些的話來說,普通人天天都能在電視上看見各國領導,但幾乎跟他們沒有接觸。然而平日裏工作生活,卻免不得要與基層部門打交道——那些一貫沒有好臉色的窗口人員,就相當於一方地祇麾下的吏卒小鬼,而基層貪瀆腐化,對國家根基敗壞甚深。

土著部族樹立圖騰柱、形象物,既能匯集部族生民的願力,也會勾招地祇顯化聚形——只不過在新大陸上的土著部族,他們並未清楚認識到自己舉動的內涵,似乎也沒能讓任何一位地祇顯化聚形。而是依托飛禽走獸之形,將本該谷聚孕育地祇的力量,反過來滋養部族,讓族人獲得施展精魂法術的天賦,也讓對應崇拜的動物有了神異變化。

而眼前所見羽翼巨蛇,算是解答了玄微子的猜想。不過那看似散發著無邊威赫的巨蛇虛影,仍舊缺了幾分鮮活靈動,並不是真正的地祇法相。

其實照玄微子看來,銜尾巨蛇部族奉行人牲血祭,邪廟之流板上釘釘,而所祭之太初精魂,說一句血食邪神也不為過。

但玄微子又另外生出別的困惑——聖鱗之子是祭者,還是受祭者?他們某種意義上可以算是銜尾巨蛇部族的最高祭司,但與受祭的銜尾巨蛇又有著特殊的關聯。

“天子祭天,鱗子祭蛇嗎?”玄微子忽然有一個奇特的猜想,但眼下還是專注於戰場。

聖鱗之子忽然有這麽大的動靜,想來是感應到流水親王發生意外,而眼下留給聖鱗之子的路只有兩條——要麽一鼓作氣攻取柴堆鎮,然後回頭收拾葛蘭法茲叛亂局面;或者就此掉頭,先保住葛蘭法茲安穩再說其余。

可不論敵人選哪條路,玄微子都必須在此刻表現出實力,才能讓動搖敵軍士氣。

帝一擎劍,群靈共聚,道炁沛然開闔,一股制邪伏魔的磅礴偉力降臨,霎時精魂逃竄、異法停流。類似“次級法術無效結界”的力量擴散開來,卻沒有對柴堆鎮一方生效,而是讓銜尾巨蛇部族的大軍之中,三階以下的法術效應頓時成片消解!

而在軍陣後方的聖鱗之子更是感受強烈,空氣中充滿了無形鋒銳,床轎內懸掛的薄紗簾幕無風翻飛,肉眼無法看見的精神力量較量起來,引動床轎外圍生成一團團能量亂流,五顏六色光芒爆散,看起來好像煙花般美妙,實則殺機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