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節:你的名字(三)(第2/4頁)

所以半身人注意的是那位牛臉的獸人和一只水獺模樣的獸人。

前者是攤位的店長,後者是付錢的食客。

說起來明明只是到半身人腰部的水獺獸人,但是胃口卻非常意外的大,只見他坐在桌前,面前放著一個足夠給他做浴缸的巨碗,碗裏放滿了面與肉食,對於半身人來說,這碗面足夠讓他一家人吃上一天了。

但所有的面,最終全都下了那只水獺的胃,而且沒有任何漲死獸人的情況發生,倒是那只水獺放下了碗……也不能說是放下碗,因為半身人看著那只水獺將碗砸在了桌上,站起來,仰頭看著那個牛頭獸人:“你的面缺斤少兩了!渾蛋!”

半身人歪起了腦袋——那麽大的碗,那麽多的面,你都吃完了,再這麽說別人……是想吃霸王餐吧。

“不付錢你今天就得死在這兒。”牛頭獸人似乎也不多話,似乎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我付你個大頭鬼!”水獺獸人說完就掀了桌。

要打起來了嗎?!半身人非常興奮——因為獸人總是力大無窮的存在,這一點對於他這個半身人來說尤為如此。

牛頭獸人轉身抄起了切肉的大刀。

水獺轉身就跑。

半身人看著牛頭獸人怒吼著追擊水獺而去,正想說一點什麽,就看到幾個泰南獸人從街道的角落裏鉆出,他們將攤位上的東西全都裝進了早就準備好的袋子,然後轉身就跑。

半身人看了看四周——警官們剛剛已經追著牛頭獸人與水獺獸人而去,現場沒有任何警察,也不會有人去管這種事情——對於半身人這樣的西部人類世界的成員來說,泰南人之間的事情總是讓他們自己來解決比較好。

而對於泰南人來說,精怪之間的事情還是讓他們自己來解決比較好。

於是半身人看著那些泰南獸人搬空了攤位,一個黃毛的貓人甚至連筷子筒都拿走了。

他扭頭看了一眼廚房裏正靠在櫃台上的店長先生:“這樣做沒問題嗎。”

“當然沒問題,他們精怪的事情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只要不是當街殺人,他們之間流一點血又算什麽。”泰南人店長如此回答道,而他的店員拿著已經放好的餐點盒子走了過來:“您的訂餐,食盒請交給市政廳的清理員,我們每周三會去拿回的。”

“沒問題,老規矩。”接過食盒,半身人付了錢,走出了泰南人的店。

他看到牛頭人和警官回來了,那只水獺不知所蹤,很顯然,那個小東西乘著個子小靈活,肯定不知道鉆到哪兒去了。

然後他也看到了牛頭人看到自己空空如也的攤位時目瞪口呆的模樣。

出於好心,他沒開口。

不是沒有同情心,而是他注意到街角小巷裏,那幾個精怪正將從攤位裏拿過來的包子分給那些小流民。

北方的戰爭看起來一時半會是停止不了的,而那些可憐的孩子也只能與父母一起流離失所,過著被饑餓所統治的日子。

作為一個半身人,他不覺得在這個時候守口如瓶有什麽錯——不被秩序所承認的善行,也是善行不是嗎。

帶著這樣的想法,半身人路過小巷,他注意到那幾個獸人注意到了他,於是半身人揚了揚眉頭,對著他們笑了笑。

那只黃毛的貓人也揚了揚眉頭,咧開了嘴。

有時候,相逢何必曾相識。

……

小納根,豐收女神教會的學徒,今年剛剛入學的他在展露出他的輔助術式天賦之前,都只不過是一個在泥裏打滾的城西區孩子,通過學徒鑒定的時候,他的母親號啕大哭,納根從來沒有看到自己的母親那麽快樂,也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如此悲傷。

他沒有父親,這是城西區的孩子們最常見的情況,母親為了生活,有時候不得不出賣一點什麽,納根從出生開始到成為學徒這六年裏就沒讀過書,他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如果沒有那天改變自己命運的一次測試,他只怕也會和那些城西區的混混們一樣,終日鬼混,最終大約確定死在某個角落而已。

但是成為學徒,納根才發現,原來這個世界那麽大,有很多遠比活得像一個混混更好的生活,也會有很多遠比混混還可怕的存在。

比如說,遠處那些流民,最近一段時間,他們總是會聚集起來,不知道在幹什麽,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他們不願意去馬林閣下的食品加工廠去工作,不願意用自己的雙手獲得食物,卻一樣有吃有喝。

這不正常,神明總是說,付出才會有收獲,小納根也這麽覺得,因為自己的關系,母親也進入了加工廠工作,雖然只是為那些男性洗衣服,但每個月也能獲得幾塊的收入,而且還能獲得幾個罐頭,雖然比不上以前,但母親很開心,她總是說,錢賺得少,但至少比起以前活得更似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