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疑點重重

李知府捋了捋胡須,沉吟道:“既然如此,在找到新的嫌犯,或者有力證據之前,你的嫌疑目前最大,雲安,你可有話說?”

李知府說完了例行必須要說的話以後,才將話語權拋給了雲安。

雲安跪在地上思索良久,雖然被她打過的那個人第二天就死了,死亡本身給雲安造成了很大的沖擊,這是出自對生命的敬畏,以及在藍星所受的法制教育。

可雲安冷靜下來之後,還是覺得憑自己昨晚的那通拳打腳踢,不至於令人喪命,她雖然氣急了,又是黑燈瞎火的胡同裏,但是分寸還是有的,每一腳都踢在了那人的身上而不是頭上,以雲安的常識推斷:最多最多也就是骨折,或者軟組織挫傷,怎麽可能就死了呢?

耳畔,林不羨的叮囑再度回響,她告訴雲安:你要對自己有足夠的信任,不是你做的事情你千萬不要承認,不管面對怎樣的局面,一定要堅定自己的立場,模棱兩可的話也千萬不要說……”原來,她早就猜到了嗎?是怕自己亂了方寸,所以才沒有直說的吧?

雲安深吸了一口氣,回道:“大人,草民有話要說。”

“起來回話。”

“謝大人。”

雲安剛想起身,坐在小案後的鐘蕭廷竟開口勸道:“李大人,雲安無官無品,更無功名傍身,面見朝廷命官,理應跪地回話,況且他身上現在還牽連著一樁人命官司,外面趙金的家眷都看著呢,您看……”

李青山斜眼看了鐘蕭廷一眼,說道:“頭已經磕過了,禮也行過了,本案尚未宣判,不能斷定雲安就是兇手。況且,趙金的家人本官早就讓他們起來了,只是他們自己不肯起來罷了。本府斷案自有章程,鐘大人初來乍到,還是靜靜看著吧。”

李青山還在介懷鐘蕭廷借自己之口推遲了接風宴,偷偷跑到林府去拜訪的事情,心裏正提防著他呢。

鐘蕭廷前幾天剛剛私下和林府示好,現下又公然在公堂上擠兌林府的女婿,如此違和的行徑,令李青山心中的警鈴大作。

李青山知道林府不會這麽輕易舍棄好不容易招來的女婿,一會兒定會派人過來,要是看到雲安還跪在地上……雲安若真的是殺人兇手還好說,萬一到最後雲安洗脫了嫌疑,再被“有心人”挑撥幾句,自己和林府之間怕是又要再生間隙。

李青山覺得:鐘蕭廷這是在故意拿話激自己,指不定正布置著什麽圈套等著呢!

很多時候就是這樣,懷疑的種子一但種下,不管對方做什麽它都會慢慢生根發芽。更何況李青山經歷過官場上的大風浪,疑心本就比一般人重一些,他的心裏自有一杆秤,秤杆子上標記著的都是利害關系。

無論如何,商賈和士族之間不會存在你死我活的沖突,但上下級之間可就不一定了,比如他和鐘蕭廷。

雲安垂著頭,大腦卻在飛速運轉,思考著有關案情的問題,也有鐘蕭廷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以及鐘蕭廷剛才和李知府的對話中,所透露出的信息。

可惜時間太短了,雲安能考慮的問題很有限,她只是看出了李知府好像並不買鐘蕭廷的賬。

雲安端起手臂朝李青山行了一禮,說道:“李大人,昨夜草民雖然與趙金之間的確發生了沖突,但小人自知分寸,以小人當時所用的力道,打在一個身材精壯的成年男子身上,傷痛或許難免,致死的可能性幾乎沒有。小人昨夜雖然喝了一些酒,但絕非酒後胡來,動手事出有因,而且……當時小人是與一位朋友在一起,他可以證明在我們離開的時候,趙金還活著。”

“哦?證人是誰?”

“昨夜和小人在一起喝酒的朋友,姓李,名元,字空谷。”

聽到自己兒子的名字,李青山的臉色微變,或許是出自避諱的考慮,去調查的衙役並沒有告訴李青山李元也在的事情,畢竟李元自從被逐出府門後,就成了李青山心中的一塊禁忌。

“報!”衙役拖著長音,一路小跑地來到公堂之上,單膝跪地,稟報道:“啟稟大人,林府派了訟師陸狀前來,求見。”

聽到這個名字,李青山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判斷,林府並沒有放棄這個贅婿的意思。鐘蕭廷的臉色則有些不好看,陸狀的盛名,鐘蕭廷也略知一二,有陸狀出手的案子鮮有敗績。

鐘蕭廷恨得牙癢癢……

還以為蒼天開眼,竟然不用自己動手,這個乞丐就栽了?卻沒想到林府竟然派了陸狀來,而且目擊證人還是知府的兒子,真是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

“傳陸狀,另外……”李知府從簽壺中取出一支紅頭簽丟到地上,吩咐道:“立刻傳證人李元,酒館老板,夥計,還有……去查查趙金昨夜和什麽人一起喝的酒,一並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