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君入甕6(第2/5頁)

銅面生見江宗主與公子立在一處,想他多半為什麽事絆住,便代為出口問道:“你說手頭染了血?這些年,你傷了誰,殺了誰,又如何染血,可否一一言明?”

巴德雄笑道,“急什麽,一件一件來。”

說罷,他轉頭望向張自賢身前,問方才罵他那少年:“你將你師父一身絕學學個十成十,要多少年?”

那少年一愣,思忖半晌,旋即認真答道:“站樁三年,養氣三年,練氣三年,運使又三年。龍虎山重外功,與人過招必要近得身旁,要練得‘上虛下實中間靈’。因此這四樣基本功夫較之別派更為看重,沒個十四五年不成氣候。之後再習劍法刀法、拳法掌法,此為形意,少說也要三五年才得要領,至於領會得如何,全憑個人天賦造化。自入門來,旁人皆說師兄根骨清奇,可堪與師父當年比肩。而我天資愚鈍,稍遜一籌。師父入門二十年習得乾坤手,師兄與師父相當,我則至少需再多習上四五個年頭……你問這個做什麽?”

巴德雄問,“今日我給你一條捷徑,可一步登天,別說與你師父比肩,哪怕武冠天下,亦不在話下,你走不走?”

那少年不屑笑道,“習武乃是以身築高樓,妄想偷工減料一步登天,輕易便使樓台塌,便是自尋死路。”

葉玉棠覺得這話耳熟,細細想來,似乎是劍老虎常掛嘴邊的一句話,乃是老生常談,沒想倒被晚輩們記掛在心裏。

她往劍老虎處看去,果不其然,他聽聞這話,臉上難得流露出些微欣慰。

巴德雄搖搖頭,“可惜,可惜。今日你師兄折了,師父也立刻就要死了。這一門剩你一根獨苗苗,卻還要十年方能學懂這門功夫。可惜,可惜,乾坤手就此絕跡嘍。”

少年扶著師兄,回頭看看自己師父,不禁脫口罵,“你這老怪,怕不是眼瞎了?省些力氣治治眼疾吧!”

巴德雄笑了,指指腰,“你師兄沖進貓鬼陣,從這裏往下,哢嚓,廢了。”

“你問問你師父,問問這一眾江湖前輩,問問江宗主……”

“古往今來,這世間貓鬼陣落下的殘疾可有哪個治好的?”

……

字字句句皆對他師兄除以死辠。

他師兄就折在他眼前,在他懷裏痛苦□□。

而他師父,一言不發,簡直像在佐證賊人一字一句……

那老頭喋喋不休,接著說道,“你師父嘛,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少年人雖面色如紙,倒還算堅定,攥緊拳頭,罵了句,“滿口胡言,詭計多端!還請閉嘴吧,我不同你搭話!”

索性閉起眼,不聽不看,全當他放屁。

葉玉棠會心一笑。這小孩也挺好。

巴德雄笑笑,顯示十分惋惜,沖張自賢道,“你看,我本想放下屠刀,可你徒弟偏不成全。今日這佛是成不了了,便不妨血債血償,你也不要怨我。”

說罷,他手頭一拽,身形往前騰出一段。

葉玉棠屏息看著,長生沒於袖間,攥在掌中,兩指撫上機關,將要蓄勢待發。

誰料那白色小點蕩出尺余,在大刀前頭那柄較小殘刀上坐定不動了。

葉玉棠暗罵:操……

她等的暴躁,不禁撓動絲線,問身後人:這老賊,怎麽這麽戒備?

安撫之聲似一線泉水從指上湧來:不急,再看看。

她丈量白點距離,覺得把握不大,否則劫復閣人也早將他擒了。索性收了兵刃,按捺著。

巴德雄掏掏腰懸囊袋,一把往水中一送。

葉玉棠眯眼去瞧,隱隱瞧見那是團滑膩的東西,一粒一粒如同魚籽,看著像是死物。

撒入水中不多時,水中疊浪翻沸,往河岸湧去。

片刻,一條烏黑的東西從翻沸處出了水,背負青花的色澤,初看花色像條瘦骨嶙峋的斑鱧,胳膊長一截出了水,後半截卻像是有無窮無盡,遊移間碎細鱗片華光可鑒,原是條洞庭湖中常見的王錦蛇。

各色水蛇緊隨其後,陸陸續續出了水,齊齊展展,向葉玉棠蜿蜒而來。

葉玉棠與為首那只銅錢眼相對視,心說,這群東西盯著我來的?

長孫茂聲音及時響起:別動。

她沒動,眯眼瞧著,問他:老奸賊是丟了把生蛇蠱?

長孫茂道:是。這種剛煉成的,叫次生蛇,不能直附於人。可以附著死物,也操縱蛇蠍遊魚一類的活物,往往利害相交取其利,故這一只附於王錦蛇,余下的附著於烏遊蛇。

葉玉棠道:它們直沖我來,是覺著我最厲害?

那群蛇忽然在她百步之前停駐,像是遇上什麽威脅,齊齊將頭高昂,絲絲吐信。忽而群蛇又埋下頭,不動聲色繞過二人,朝著另一頭曲折爬行。

那頭立著劍老虎父子。

江余氓側目望著群蛇,重甄則不動聲色,拇指滑向食指上系的指萬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