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師叔(第2/3頁)

葉玉棠聞言,歪頭打量她,臉上笑著,心頭裏也笑。

噢,一生氣起氣來,就懶得扮我了?

這時,有個書生打扮的男子小跑進來,將巾幘一摘,卻是個虬髯漢子。

此人一進門就說,“我們小王初來乍到,不懂中原規矩,今天方知,要上這論劍台,須得先請龍頭。也不知是否來晚,還有沒有了?”

跑堂道,“你們小王是誰?”

來人道,“正是摩尼教門下,骨力啜。”

“既是摩尼教門下,倒也不需請龍頭。”

“我們小王說了,既入中原,也得守這中原規矩,才不叫人笑話。”

跑堂的聞言看了這邊小姑娘一眼,便說,“那正好,尚還有一位。”說罷又問,“這位,‘武曲’姑娘,您看如何?”

來人爽快道,“那便是她了。”

話音一落,跑堂立刻請來人落座,喝茶,畫契。

不過片刻,龍頭便訂下。

謝琎皺著眉頭瞅那張紙契,表情很是焦灼。

葉玉棠支著腦袋看他,大抵明白此人心裏想什麽:昨天在船上也見了,那“小明王”顯然是個色胚,如今“武曲”姑娘一落難,不知怎麽給他瞧見了,上趕著叫隨從來救她於水火……極有可能是貪圖這漂亮姑娘色相。

而陷假“武曲”於水火的葉玉棠本人,此刻正不知怎麽被這臭小子記恨著。

連跑堂也嘀咕,“來得真也是巧。”

說罷,見那小郁姑娘仍坐在原處喝著她自己攜來的酒,無不惋惜道,“郁姑娘,現下好了,再沒龍頭了。大老遠地來這白跑一趟,何苦來?您說您同她犟個什麽……哎,這酒,要不您回雪洲客棧喝去?”

小姑娘慢悠悠說道,“我此刻倒也不急著走。”

跑堂好聲好氣地問道:“那您還有什麽事兒啊?”

彼時“前輩”將與隨從去小明王住所,正要還劍給謝琎,卻聽見小姑娘在背後輕飄飄地問了句,“你那達摩杖,知道丟哪兒了嗎?”

“前輩”回過頭來,先是一驚,又是一笑,“是你?”

小姑娘努努嘴,“我使著順手,不如就送我了吧?”

煙雲客棧昨夜還宿著近百名龍頭,其中不乏一等一的高手,能偷到達摩杖之人,能來去了無痕跡,自不是什麽凡品。達摩杖到底不是真的,她不想此時將此事鬧開了去,因此丟了達摩杖這一整日,她雖心疼,卻只能吃這暗虧,不聲不響,一直沒叫人知道。

何況,今日也見識過這郁姑娘指點這位後生,三言兩語間,早已對她的厲害之處心領神會。

此刻只得狠下心,咬咬牙道:“我倒是什麽武器都能用得慣,那法杖,你若覺得好使,你便拿去用吧,也算結個善緣。”

小姑娘得了便宜,卻不依不饒,叫道,“站住。”

她回頭來,“怎麽?”

“你還得還這位少俠二兩銀子。”

“憑什麽?”

葉玉棠對謝琎使個眼色,“跟她說說,這劍怎麽來的。”

謝琎拉不下臉面,“算了,算了,不用還我。這劍,前輩您拿去。”

話已至此,當著這麽多人面,身為“前輩”自然更撂不下臉子,便問謝琎,“你只管說。”

謝琎道,“昨日我同前輩比試,損了劍,今日早晨,和郁姑娘同去鐵匠毛飛廉處補劍,從毛鐵匠處得知,原來前輩先前乘船經過太乙鎮,前去赴獨邏消之約前,曾在毛飛廉處鑄了這把‘它’。我敬仰前輩,想您興許是忘了這事,便自作主張,將這劍贖來,還給前輩。”

“前輩”簡直不可置信,大笑兩聲,對跑堂的說,“從我得的酬金中,先行支取二兩銀子給這位少俠。”

說罷,氣地負起劍,拂袖而去。

跑堂的丟出二兩銀子,謝琎慌忙接住,擦了擦,揣進衣服裏。

葉玉棠接著問,“你現在覺得對這‘武曲’,能有幾成勝算?”

謝琎老實說道,“一成也無。”

葉玉棠笑,“我倒覺得是一九開,你九她一。”

謝琎當她說笑話:“怎麽可能?”

葉玉棠接著問,“你還覺得此人是武曲嗎?”

謝琎一時答不上來。

這郁姑娘得理不饒人的勁,他算是領略到了。

早就想說她兩句,思量半天,話到嘴邊,卻不知怎麽溫柔了許多:“哪怕她不是,你也不該偷人兵器。”

葉玉棠不語。

跑堂此時也不知該如何伺候她,只說,“姑娘,沒龍頭嘍。”

葉玉棠飲罷酒,抻抻衣服,站起身來說,“既然沒有,那今年便不比了。”

假“武曲”雖打著自己的名頭,行點小騙,卻也沒有上論劍台,興許就是個虛榮姑娘,到底算不得大奸大惡,更不至於破壞論劍秩序,就由她去吧……

她今早也見過師妹師弟,如今他們都過得好,那就更沒有她什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