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3頁)

侯夫人看著那雪花瓣兒落地,融進那積雪堆裏,突地輕輕喚了一聲椋哥兒,“你外祖母認得你。”

屋子裏一陣安靜。

侯夫人先起身,走了出去。

範伸坐在那半晌沒動,適才虞老夫人給他的那串佛珠,已被他戴在了手腕上,此時從衣袖中露出了一角,因日夜禱告頻繁撥動。

珠子被指頭磨的光亮,能瞧清裏頭的紋路。

範伸的目光落在上頭盯了一陣,再擡起頭,便同侯夫人一樣,側目看了一眼屋外的雪花。

那眸子深處所隱藏的掙紮,便也徹底地被扼殺在了眼底。

嚴二在外候了好一陣,才見範伸從裏出來。

臉色似乎並不好。

嚴二不敢出聲,跟著走了一段,才鼓起勇氣請示道,“大人,還需要屬下去問欽天監嗎。”

嚴二又跟了一段路程,才聽到了答復,“不用。”

***

侯夫人娘家來了客人,全府上下免不得又是一番招待。

一日過去,範伸頭昏腦漲。

翌日一早,也沒在府上用早食,換了官服,正打算去大理寺躲個清凈,人剛從院子裏出來,迎面便撞上了侯夫人,“今兒怎這麽早?”

範伸回答的極為自然,“還有個案子要忙。”

侯夫人便道,“你先等會兒。”

等侯夫人再過來,身後便跟了幾個嬤嬤,手裏捧著剛鑲嵌好九十九顆海珠的嫁衣,“正好你去大理寺順路,這嫁衣由你送過去,更能顯出我侯府的誠意。”

範伸沒接。

侯夫人瞥了他一眼,知心地道,“知道你樂意跑這一趟,這差事我特意留著給你的。”

範伸:“……”

“還有這個,聽說今兒姜家公子回來,頭一回見小舅子,總不能空著手去。”侯夫人說完又遞過去了一個木匣子,裏頭是一只狼毫。

姜家公子如今正在考取功名,用得上。

侯夫人將狼毫交給了嚴二,嫁衣則讓範伸親自捧著,一路跟著他出去,看著他上了馬車才放心。

***

姜家。

今日天色剛亮,姜家大公子,沈家表公子,沈家老夫人便到了長安姜家。

沈家原本也是揚州有名的世家。

後來戶門凋零,漸漸敗落,姜姝的母親沈氏過世的那陣,沈家屋裏連丫鬟婆子都養不起,直到前幾年表公子在長安城開始經商,沈家又才慢慢有了起色。

這回大公子姜寒經私塾先生引薦,去揚州拜訪有名的大家辛老前輩,表公子沈頌便隨行相送,呆了大半年,如今才回來。

表公子沈頌將兩人送到姜家,又急著送貨到長安鋪子。

沈老夫人進了姜老夫人的院子。

姜寒則是跑去了梨院,立在東廂房的閣樓下,扯著嗓子喚了一聲,“姐姐。”

半晌,姜姝出來,立在那廊上往下望去。

便見雪地裏立著一位青衫公子,五官雋秀,一身的少年之氣如灼灼驕陽,讓人瞧了,心頭也跟著敞亮不少。

姜姝沖其一笑。

又長高了。

姜姝下了樓,姐弟倆立在一塊,姜寒已經高出她半個頭,兩人一面說著話一面往姜老夫人的院子裏走。

到了門前,姜寒嘴上還沒停,“我要早知道他是姐夫,往日我就該多看兩眼,如今倒是忘了他什麽樣兒了,記得好像長得挺好看……”

沈家老夫人也有好些年沒見著姜姝。

如今見到人,免不得一陣寒暄感嘆,“那眼睛,多像她娘……”

敘完舊事,沈老夫人又才道,“侯府是門好親好,姑爺還是朝中三品大官,別說咱揚州那小地方,就算擱在長安,也難找出像姑爺這樣的青年才俊,老姐姐這眼光還是不減當年。”

姜老夫人眼尾不覺笑出了褶子,“是姝丫頭自己的福氣,這門親說起來,當初還是她先點的頭……”

姜姝如坐針氈。

陪著兩位祖母坐了一陣,實在是悶得緊,喘了幾聲後,尋了個借口上了閣樓。

剛上樓不久,範伸便到了。

姜老夫人聽門口的小廝來報,說是侯府世子爺過來送嫁衣,立馬起身往前院走去,“趕緊請進來,好生招待著。”

今日姜文召外出辦事不在,姜夫人一早稱頭疼。

而侯府來的人自來也都是姜老夫人接待。

沈老夫人今日剛到長安,還未見過姑爺,此時聽說人上門來了,趕緊起身跟上,“老姐姐,等一道,我也去瞧瞧。”

***

範伸從昨兒下午開始便遭受了一群三姑六婆的審問。

萬沒想到,睡了一夜,今兒一早還會再經歷一回。

兩位老夫人圍著範伸‘噓寒問暖’的那陣,嚴二立在外面,繃直了身子,大氣都不敢出。

往日只有大人審問旁人的份。

就連當朝皇上,也沒如此逼問過主子,可這兩日,卻折在了幾位老夫人手上。

所有的來龍去脈,嚴二都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