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更) 殿下能一輩子只有……

姑娘們都呆住, 她說的話在腦子裏打轉,新奇、荒誕,但竟有道理, 她在說教和訓導。

可是她們愛聽。

二十人悉數跪地上,齊聲道, “卑職等願誓死追隨殿下。”

往後若有機會建功立業,屹立朝堂邊塞, 她們都不會忘記這位桀驁自負的殿下。

姬姮仰望著天邊星,一閃一閃,月輝也擋不住這星火, 她彎唇道, “都回去歇息吧。”

二十人便都悄悄退走了。

姬姮坐的不太舒服, 想挪身。

陸韶自她身後托著腰扶正, 輕笑道, “這椅子太硬,咯著殿下身子,不然臣抱著吧。”

姬姮木著臉盯他, “你可以閉嘴。”

坐馬車顛了一路, 車上還和他那般,一身粘膩,本就難受, 他站旁邊還說著風涼話,若不是她有事要問, 估摸著早上手教訓他。

陸韶極拘謹的笑著,自腰包裏掏出一顆玻璃珠放在手中把玩,指尖抵著那球體,向前滑動再縮回手, 任它滾回手心,那指頭靈活的在玻璃珠上打轉,戲弄的它轉不動身。

姬姮面色青黑,身體酸的撐不住,撐著胳膊才能維持姿態,她的神色很冷,可是眉梢染著風情,越是這般薄情就越動人,她笑了,“要本宮把你的手砍下來?”

陸韶撩好袖擺,手背到腰後,瞅著她委屈,“臣一句話沒說,您瞧臣不順眼,臣站遠些。”

姬姮別過身,從胡嬌手中扯過長鞭,照著他的胳膊猛一下揮過去。

鞭子上身,陸韶沒覺得有多疼,可能是衣服穿的多,只那麽一下,她就將鞭子扔回胡嬌,臉側對他道,“本宮覺得,你蹬鼻子上臉的功夫叫人看著很煩。”

陸韶低著頭,抿聲未答,他是得意忘形了,想著她願意跟他交纏,也容他近身,總該是念著情的,哪怕這情不是他奢望的,他依然妄想著她會愛上他。

但陸韶忘了,是他親口說的,做她腳下惡犬,鏈子拴在她手中,任她踐踏自己的尊嚴。

他犯賤,他活該。

姬姮有一搭沒一搭的翹著腿,問胡嬌她們,“這兩天事兒忙,你們打幽州回來後,本宮就沒空來問事,一直耽擱到現在,那謠言能查出來源頭嗎?”

胡嬌和胡靈互視一眼,胡靈出聲道,“幽州魚龍混雜,奴婢兩人入幽州探尋了十多天,只隱約摸出來,這謠言一夕之間傳出,但源頭不確定,奴婢們認為,能煽動整個幽州百姓,民間沒那麽大勢力。”

“幽州離燕京最近,幽州的藩司和中軍都督府都是直屬京中,尤其是中軍都督府,直接從京軍中調任,這兩衙門絕對不敢做出這種事,”陸韶慢慢說。

姬姮眼眸微沉,稍微思索後,沖陸韶擡起手。

陸韶嘴邊瀉出笑,輕捏住纖指,悄聲在她耳邊道,“夜深了,殿下受不得冷,臣抱殿下回去吧。”

姬姮輕哼一聲,飄過京墨。

京墨當即掏出早備好的錢袋子遞給胡靈,然後一左一右牽著兩人往練武場走,“殿下在府裏就念叨要給姑娘們制備武器,兩位姐姐先帶我去看看,她們趁手的兵器是哪些,我記下來,改明兒就叫人做了送來。”

胡嬌和胡靈笑咯咯,同她轉道入了練武場。

等三人沒影了,陸韶才抱起姬姮上了馬車。

——

入夜後,偶爾能聽見寒鴉淒叫,窗台上降了一層霜,姬姮側躺在海棠榻上,她才洗過澡,松松垮垮的披著薄綃絳紫色寬袍,衣襟半開,細粉肌膚在燈火下灼灼生輝,她搭著兩條腿在陸韶膝蓋上。

陸韶力道和緩的給她推拿,側目見她眉心蹙出結,紅唇半咬,臉埋一半在枕頭裏,看表情有些難挨。

陸韶心裏一片柔軟,張開手掌順著她的背道,“臣不是有意的,不勾出來,您會生病。”

姬姮睜一只眼望著他,眸中含水,表情莫名。

陸韶猜不出她的情緒,手便要移開。

“……本宮沒讓你撤手,”姬姮說道,她的嗓音有些破碎,像經過撕扯後重組,帶著脆弱感,很招人。

陸韶唉一聲,手接著拍她的背,“幽州臣想過,藩司和中軍都督府肯定不敢散布您的謠言,但擋不住那邊有守備太監。”

姬姮翻過身,他幹脆把人摟到懷裏,躺倒讓她趴身上,慢慢給她順背,“幽州的守備太監,臣查過,是從禦馬監調過去的,原先是禦馬監的隨堂,瞧著劉乾想提拔他,才將他先下放到幽州磨練,估摸著等個三五年回京再升職。”

這就順理成章了,守備太監手上可以沒人,但能放人進幽州城,想傳個謠言輕輕松松。

“你不是抓了一批緹騎?”姬姮閉著眼嘟噥道,她開始困了,意識還在,她喜歡被人順背,也喜歡被人抱著,哪怕她反感陸韶,她依然抵擋不了他的懷抱,分明他跟父皇不同,父皇抱她的時候,像天,像家,他抱著她的時候,說不上來什麽感覺,總歸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