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3頁)

沿岸垂柳已抽嫩葉,地上綠草茵茵,遠遠望去,青山下城池儼然,沿路車馬川流,一副繁茂景象。

周常連忙迎了上去,“是程姑姑吧,小人周常!”

女子收回目光,恍然一笑,笑意更添柔和,出聲道,“正是,讓你久等了!”

周常只聽宮中太監叔父說程姑姑不可怠慢,又見程玉酌出手大方,以為是貴人氣派,沒想到這般平易近人。他平添兩分慇勤,“姑姑舟車勞頓,這便隨小人去新宅安頓吧!”

程玉酌說好,抱著通體雪白的一只狗子,隨著周常坐了馬車。

周常見她懷中小狗不大,約莫四五月的模樣,不免問起,“姑姑這狗子恐怕一時看不得家,不若小人再去尋一條來?”

話音剛落,狗子朝著他一瞪,汪汪咬了起來。

周常愣了一下。

程玉酌笑了起來,捋著獅子狗的小腦袋,“雖然還是個奶狗,卻委實兇,不必再尋旁的了。”

她卻問起了尋人的事,“可有消息?便是一點蛛絲馬跡,你也說與我。”

周常說算是有,“小人尋到一個老牙人,在濟南有些年頭了,問他姓名他不知道,但他說,十二年前,他曾去徐州買過人,因為買了好幾個,有男有女,也不曉得是不是姑姑要找的人。”

程玉酌卻坐直了身板,“他可還記得是幾月份的事情?”

“這小人卻不曉得了。”周常勸程玉酌莫要急,“姑姑既然來了濟南,尋他問話容易的很,姑姑先安頓下來,隨時能將他找來。”

是這麽個道理,但是程玉酌想到崔尚功同她說的事。

也不知道到時候那位替身來了,她還能隨便讓外人進出宅院麽?

既要裝作一切如常,而內裏又顧及多多,更要緊的是,她自己這裏,也得半分不露。

程玉酌心下微沉,又問了周常些濟南府的風俗習慣,不多時就到了她買下的新宅。

宅子按照程玉酌的意思略作翻修。

前一任主人被貶了官,離了濟南,房子急於脫手。有人湊準機會,趁機壓價想迫使其賤賣,而這家正需要大筆錢財安頓,猶豫了一月,險些賣掉的時候,遇上了程玉酌。

程玉酌沒有大肆壓價,那家二話不說就把宅子賣給了程玉酌,順帶著連宅子的一應家什通通送了她,甚至還有院裏十幾盆花草。

這樣一來,程玉酌只托周常略作翻修,便可入住,兩廂便宜。

當下程玉酌見那門臉清爽並不顯眼,心下滿意,再緩步進到院中,見影壁松竹栩栩如生,腳下青磚幹凈。

四平八穩地走上幾步,轉身自二門進入院中,視野立刻開闊起來,院中果然有老桃樹一顆,樹上粉瓣正勝,樹下幾盆茶花姹紫嫣紅,一旁石桌石椅正是程玉酌所愛。

而一眼看去正房廂房,窗明幾凈,家具周正齊全,周常媳婦正從後罩房走出來,“姑姑看看後面,院墻下面的燕子窩裏,正抱了一窩小燕子呢!”

程玉酌不禁露出了笑意,這正是她想要的院子,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平穩順遂!

若沒有臨行前擔在身上那樁事,該多好?!

*

門外,有小丫鬟探頭探腦了一陣,快步往一旁的院子跑去。

“太太,隔壁來的人瞧清了!”

小丫鬟撩了簾子進去,室內擺了小桌,桌前圍著幾位三四十歲的錦衣婦人,正熱火朝天地打著牌。

上首一婦人看了一眼牌,打了出去,打得剩下幾人不知怎麽接,都皺著眉頭發愁。

她得意一笑,端起茶中喝了一口,這才叫了小丫鬟,“說來。”

小丫鬟連忙把看到程玉酌抱著狗進門的情形說了,“… …奴婢仔細瞧了,那女人做姑娘打扮呢!”

那太太一聽,扣下茶盅蓋的聲音甚是響亮,“哼,我道是什麽大戶人家,截了我好不容易壓下價來的宅子,弄了半天,竟然是個暗門子!”

她下首一個婦人吃了一驚,“暗門子?弄錯了吧!”

那太太又是一聲哼,“錯什麽?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不思量嫁人,還正經買宅買地過日子,手裏還有大筆的錢,身邊沒有旁人跟著,倒是如同京裏來的貴人一般,養貓養狗的,不是娼是什麽?!”

另幾個婦人還是有點不太信,“暗門子跑到這處來做什麽?咱們這坊大多是正經商戶人家,她們不得去那些花街柳巷呢!”

太太說才不,“你也說了,咱們都是商戶,誰家都不缺金子銀子,她來這不就是奔著錢來了麽!”

那幾人接不上她的牌,眼見她又要贏了,這可是第三局了,都有點不得勁。

一人笑問,“若不是呢?”

太太一瞪眼,來了勁頭,“那咱打個賭好了!”

她說著,舉了手裏的象牙牌,“她若不是娼,我吃了這張牌!”

她又問若是娼又如何,那幾個太太便道:“那咱們當輸你五局好了,錢都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