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4/4頁)

“我相信你沒做,但不代表別人也信。”

“但我做了。”言忱閉了閉眼,“那年的事情是真的,我殺了他。”

沈淵一時錯愕。

言忱卻忍不住聲嘶力竭,“可是那樣的畜生,為什麽不能死?”

“難道就因為他跟我有血緣關系嗎?”言忱聲音哽到快要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他重男輕女,因為我媽生了我,他就開始嫌棄我媽。他做生意破產,我媽陪他一起過苦日子,我們一家人搬進破舊的青瓦巷,那年我不過5歲,因為貪玩下河濕了一件衣服,他把我吊起來打。因為生活不順,他抽煙酗酒賭博,他把家裏的生活費賭完,我媽把一生都押在了他身上,但他一次又一次地打我媽。高三那會兒,你看到我身上所有的傷口,不是我跟別人打架弄得,就是我跟他打出來的,包括我那年胳膊骨折,因為他問我要錢,我沒有給,他用很粗的木棍打我,打到了骨折。”

“我渾身大大小小的傷口無數,我真的信過他,但結果就是家裏著了火,他在家都沒救我,那年是我媽把我從火場裏救出來的。我到底該相信誰?我能信誰?”

“那年他死了,我和我媽才解脫。”言忱低吼出聲:“生活在煉獄裏的不是她們,她們有什麽資格說我殺人犯?”

“更何況,我沒有把他推下去,那年在天台我沒有推他,是他自己喝多了酒不小心踩到了他自己放在那兒的木棍,腳一滑從天台滑下去的,但我拉住他了。”

言忱的眼睛紅得像是在滴血,那年的記憶瘋狂湧入腦海,那個紅霞彌漫的傍晚,那個廢舊的天台,言明德狠狠拽著她的手,面露驚恐,在死亡面前,他拼命認錯,“我是你爸爸啊,你快拉我上去。”

得益於平常和他打架練出來的體力,言忱咬緊牙關還能堅持,但是她趴在那裏,托著天台的手心都磨出了血,她看著那雙驚恐的眼睛,最後心念一動,她松開了手。

言明德就那樣,從高樓之上垂直降落。

當時唐宛如在她身後瘋狂尖叫,言忱差點自己也一躍而下。

因為這樣的生活沒有意思。

她不知道為什麽要活著,難道有些人生來就是受折磨的嗎?

最後是一陣風起,沈淵送她的那條帶著鈴鐺的手鏈簌簌作響,她才忽然清醒。

當時她已經小半個身子探到了天台外,離死一線之隔。

言忱平靜地說完當年的事情,看向沈淵:“現在知道了吧?我做了,我就是個壞人。”

“沒有……”沈淵想說些什麽,但聽到的真相太過震撼,話一時卡住。

言忱卻朝他笑,笑得絕望,“是我錯了,當時我就不該沖動跟你在一起。破鏡重圓就是重蹈覆轍,我們就不應該在一起。鏡子破了就是破了,破鏡就他媽該碎掉扔進火裏,而不是粘起來,就算是粘起來又怎麽樣?看見的不還是兩道影子嗎?”

“不……”

“沈淵。”言忱仰起頭,哭腔已經無法遮掩,“就這樣吧。”

就這樣,從此結束。

她不應該跟誰在一起,這輩子都不適合。

她就該在那些幽暗裏待著,享受她的孤獨和寂寥,然後在一個寂靜無人的地方安靜死去。

她起身離開,沈淵卻喊住她,“言忱,你看過《小王子》嗎?”

言忱拉門的手一頓。

沈淵說:“如果你要跟人制造羈絆,那你就要承受流淚的風險。”

言忱猶豫片刻,隨後拉開門,“我不要。”

作者有話說:

我哭得不行了。

我要出去吃個飯,零點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