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僧人(一)(第2/3頁)

小和尚就像春天裏枝頭上新發的嫩芽,旺盛著,充滿了朝氣蓬勃的生機,對一切都是好奇的,向往的。

“不!我不小了,你看我都長這麽高了,我要跟著你一起,出去學本領。”

小和尚語氣仿佛很是堅定。

不遠處的山尖繚繞著淡淡的白霧,透過白霧茫茫看去,遠山如黛,善法的眉眼仍舊是慈悲溫柔。

“不可。戒律清規,佛心禪語,豈能兒戲。”

時光待他實涼薄,明明心中已微微滄桑,仿佛已經參破紅塵,卻仍是個十八九歲還尚未及冠的少年。

善法很快獨自出了寺。

白雲寺距何家莊有幾十裏,因事態緊急,善法於是去買馬車。

季灼桃坐了一整日的馬車,來這裏談生意,在馬場邊射獵時,見到一高秀絕塵的和尚買了馬車,卻沒雇到車夫,兀自煩惱著。

這馬場偏僻,車夫只有固定的那幾人,今天已經都接到活了,這和尚怕是得等到明天才能啟程。

小白:……明明是你這廝把馬夫全都趕走了好不好?

善法正要去求助,迎面過來一小車。

這小車掛著雕繪滿目的簾幕,精美絕倫,幾名丫鬟隨車緩緩而行。最小的丫鬟騎著匹小馬,靈秀非凡。

稍稍近前一看,簾幕被風吹開,只見裏面坐著位二十歲左右的少年郎,妝飾華美,仙姿佚貌。

季清纖指撥開紗簾,其音清麗,“和尚,可是不會騎馬?”

男生女相,媚骨天成。清如冰壺,艷如紅玉,婉媚至極,人間絕色。

善法面上一派雲淡風輕,作態高冷,心中卻暗暗有些懷疑此人的身份,“施主這是何意?”

其實季清原本身上的妖氣並不濃重,只是被季灼桃這鬼修附身,身上那股邪魔外道的氣息就明顯了些。

季灼桃確有障目之術。

但不敵善法佛心澄明,火眼金睛。

季清見他不敢看自己,有些好笑,雖然是個和尚,但恐怕也只是個毛頭小子。

他已經認出這就是命運之子。但他還未曾見過如此年輕的他,一時新奇。

季灼桃心想巧了嘛這不是,等了半年都沒有等到,結果現在都沒等了,卻遇到他了。

季灼桃:“我記得,原主是想要吃掉他?”

小白:“你不會真的……”

他笑道,“當然不是真的吃。”

妖吃人,想要吃的美味一點,就得魅惑人,使其心甘情願才好。

原本他還覺得這個任務沒什麽難度。

但是沒成想,等了半年,等來的這命運之子竟是個和尚,他倒有些興趣了。

季清說可以捎帶善法一程,或者把馬夫借給他,但善法謝絕,他說他的事很要緊,來回路途遙遠,不願耽擱他的時間。

於是季清說,“我見你身骨奇佳,是有練過武的,騎馬與你而言應是簡單,不如我暫且教你一些?”

善法是個練武的好苗子,在白雲寺時,日日勤學苦練。

騎馬對他而言只是小菜一碟,即便是不小心失足從馬背摔下,也能及時止損,受不了傷的。

因為實在尋不到人,善法只好同意了。

他木然的想,難怪老和尚說讓他出來歷練,他連山都沒下,就已經難行了,說不定還遇到了什麽妖物。

妖雖吃人,但一般不會接近和尚。

如果有妖會接近和尚,只有一個理由,覬覦和尚純善的內丹。

季清出了馬車,翻身上了馬,坐在馬鞍上,拉起韁繩,朝善法伸出一只手。

他樂於逗弄這內斂羞澀的和尚。

善法雖然依舊姿態冷淡,但他已有些掩蓋不住的慌亂了,只是他自己還未曾察覺。

和尚,又是個少年,哪裏見過這等美色,哪裏受過這等曖昧的氣氛,當然是招架不住的。

善法只好隨他。他被他拉上馬,坐在他身前。

馬被季清駕馭著,奔馳了起來。耳邊不時有呼嘯而過的風聲,少年音色還是那種溫潤細膩的聲音,極為悅耳,“和尚,騎馬不難,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學會的。”

要領不難,善法的確不一會兒就差不多會了,畢竟這比從前每日溫習的佛經和功夫可簡單的多。

善法小試一番,自己拿了韁繩,開始禦馬,這一試,就繞著馬場跑了好幾圈。縱馬乘風,任晨風夾著露水。

因著季清在善法身後,不免用手微微摟著他,他眉眼低垂,遮住了明亮清澈的雙眼,無人知其眼中的明明滅滅,深淺難測。

季清語氣帶笑:“我沒說錯吧。”

善法卻太認真學習了,沒理會。打馬揚塵,輕塵覆馬蹄。

善法終於有了點發自內心的笑意,心情極為舒暢。

季清一個翻身,利落的下馬,及腰長發隨著他的動作,鬒發在半空中飛揚,是漂亮的鴉雛色,春風得意的少年郎,莫不如是。

“現在你是只需要一點時間適應,要領並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