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範馨

呂方宏繼續說:“她們兩人的互換,一開始只是考試的時候,後來,發展到陳言言不想上的課,不想參加的聚會等等,甚至有時候,陳言言不想去的社交活動,也丟給了範馨。”

“她們的身形本來就相似。範馨又是個很認真的人,只要想去模仿,幾乎不會有破綻。她還教了陳言言不少,告訴陳言言,要怎麽模仿神態、小動作、口癖、喜好,時間久了之後,我也慢慢分不清她們兩個了……”

驅鬼師的身子微微前傾:“為什麽你從來沒提過這個事情?”

“因為陳言言說過,如果我們誰說出去了,會讓我們‘付出代價’。”呂方宏閉了閉眼睛,“我們只是普通人,哪裏懂驅鬼術那些東西,誰知道陳言言會怎麽報復。我們四個人表面看起來是朋友,其實還挺虛偽的。”

他幹笑了幾聲:“而且,我覺得‘互換身份’這件事情,和滅門案是無關的,就一直沒說。”

“今天我之所以想講,算是了結一段心事吧。”他長籲一口氣,“說出來,果然覺得輕松多了。”

呂方宏最後笑了笑:“不過,範馨都死了那麽多年了,再說起她的事情,我還是很想她的。”

四洞屠宰場。

陳言言死死盯著路迎酒。

她和那三人隔了十幾米,冰冷的空氣在其中,簡直像是凝固了。

路迎酒的神情很平靜,像是單純等著一個回答,小李滿臉不知所措,而敬閑就緊挨在路迎酒的身邊——他沒太多表情,只是那種讓陳言言頭皮發麻的恐懼,又湧上心頭。

陳言言強壓著撲通撲通的心跳,深呼吸一口氣,一字一頓說:“凡事都有例外,不是嗎?你能保證那個鬼就沒有搞錯?”她又緩和了語氣,輕松道,“路先生,我們事情一碼歸一碼,還是先把鬼徹底解決了。再說你們三個大男人,不會對我怎麽樣的,對吧?”

路迎酒一攤手:“確實,畢竟,你現在對我來講不是個‘威脅’。不過為了保險,請你之後跟著我去調查一下。我認識幾個陳家的人,只要你能證明自己的身份,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人皮面具,肯定是陳家的某些人私下做的。陳家的風氣總體來講很正直,如果是家族內部出了問題,徹查、肅清的速度非常快。如果查出違紀,就肯定會處理。

路迎酒認識的那幾人,和他有過多年交情,也是完全信得過的。

陳言言緊緊咬著牙齒。

下一秒,她轉身就跑!

沒了一只鞋子,她跑起步來一瘸一拐的,白皙的腳踩過粗糙地面。還沒跑幾步,她就被黑毛團整個撲倒了!

毛團看起來小小一只,重量半點不輕。“陳言言”瘋狂地尖叫,抓撓地面,動作揚起了一大片灰撲撲的塵埃,在半空中狂舞,又落在她潔白的衣衫上。

她尖叫道:“婊子!陳言言就是個婊子!你們全都是!!去死吧!給我去死!”

……

15小時後,鷺江市中心醫院。

病房外,路迎酒透過單向玻璃,看到女孩安靜地躺在病床上。她右手還打著石膏,左手被手銬拷在了病床上。

在折騰整整一晚上後,她睡著了。

窗外光打在她的臉上,顯得她皮膚略微粗糙,缺乏水分,不再是光彩照人的樣子了。

墻上貼了不少符紙,旁邊還守著一個陳家的人,以防她逃跑。

昨晚,他們把“陳言言”一路從四洞屠宰場,帶到了這家醫院。

這醫院與驅鬼師合作,有單獨一個樓層,專門接收特殊的病人。

小李以自己的名義登記了,又匯報給了青燈會,讓會裏聯系陳家的人。而路迎酒也找了在陳家的人脈,和他們討論了這件事情。

於是,這天的淩晨,陳家數人過來,在“陳言言”的尖叫聲中用了一連串的符紙。

符紙燃燒,她臉上的皮膚像是太幹燥般,慢慢起了一層皮,最後一人輕輕一揭,就把整張人皮面具給摘下來了。

她小巧的鼻子、紅潤的嘴唇、柔軟的黑發都消失了。

像是畫了皮的鬼怪,被一點點揭露原形,露出了本來的面貌。

討人喜歡的“陳言言”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個臉色偏黃,嘴唇幹裂的女孩,放進人堆就找不到了。她的眼中滿是怨毒的、可怖的光芒。

比對之後,基本確認她就是“已死的”範馨。

但是她什麽都不肯說。

路迎酒默不作聲盯著她看了一會。

身後有點動靜,他一回頭,看見敬閑手裏拎著粥和油條。

敬閑對他笑了笑:“先吃了早餐再說吧。”

他們倆去了走廊盡頭,找了個地方吃早餐。

路迎酒嘗了一口那皮蛋瘦肉粥,很好吃,不鹹不淡剛剛好。

旁邊敬閑吃了個豆沙包,說:“這個很好吃,你嘗嘗。”

說完就把一個包子往他的手裏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