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婚禮(第2/3頁)
“你不應該找物管嗎?”路迎酒問。
“但是喲,這個電線好幾年前就斷了,準備拆了。現在哪還有人用公共電話喲。”
這聽上去還像個樣子,路迎酒當即決定在這裏蹲守一晚。
這層302沒人住。大媽老花,在一大串鑰匙裏挑了半天,挑到滿手都是金屬味了,才拿出一條302的鑰匙。
她把鑰匙遞給路迎酒時,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路迎酒,你的時辰到了。”
路迎酒愣了一下:“嗯?你說什麽?”
結果大媽比他更茫然,搓了搓手:“我剛剛有說話嗎?”
大媽走後,路迎酒打開302的門。裏頭是兩室一廳,家具還有些沒被處理,灰塵很大。這裏的隔音不好,各種聲音從狹窄的門縫裏傳出來,夫妻爭吵聲、卡通片聲、炒菜聲洗碗聲……是一種擁擠的熱鬧。他又打開門往走廊外看,那鬧鬼電話很安靜。走廊的防盜網生了銹,外頭陽光燦爛,幾株花草迎風搖曳,能看見遠處幼兒園裏奔跑的孩子們。
路迎酒捏了個符咒,風自動起來了,卷走了屋內的灰塵。
看起來沒有什麽異常。
電視使勁拍一拍還能用,路迎酒窩在沙發上,拿著一包薯片邊吃邊看。
看著看著,他下意識摸了摸胸前的長命鎖。
整整十三年過去了,長命鎖還是冷冰冰的。
它是冥婚留下的唯一證據。如果沒有它,路迎酒幾乎要以為,那場婚禮完全是自己的想象了。
他一直等到了午夜。
外頭靜悄悄的,只能聽見屋內秒針的聲音。
時針指向了一點半,外頭的烏鴉哇哇叫著,分外淒厲。路迎酒通過貓眼往外看,一只黑貓翹著尾巴穿過走廊的護欄,扭頭,咧嘴沖他笑了笑,白牙森森。
兩點整。
路迎酒起身,無聲地貼著門站著。
門外那黑貓感知到了什麽,對著他的方向猛地炸毛哈氣,恐嚇了幾秒鐘後,一溜煙跑了。窗外月黑風高,樹枝的影子打在窗簾上像極了鬼影,電話尖銳地響起!
路迎酒沖出去拿起電話。
電話那端傳來了沙啞的聲音:“……路迎酒,你的時辰到了。”
路迎酒說:“你的時辰也到了。”
他往電話上啪地貼了張符紙。符紙燃起烈焰,逼出了一道黑霧。
黑霧發出了極其尖銳可怕的叫聲!
它還沒來得及逃竄,就被路迎酒一巴掌拍散了。
路迎酒再次檢查了一次電話,確定沒有陰氣殘留。
很簡單的一個任務,和平常一樣,被他輕松解決了。
第二天他起得很早,收拾了一下東西就準備回家。
大媽跟在他身後喊:“路先生路大神喲!你確定那家夥不會回來了麽!”
“我很確定。”路迎酒懶洋洋地搖了搖手。
……
路迎酒住的地方有些偏遠,從市中心坐車要四十多分鐘。他家住在一棟老樓裏,外墻灰撲撲的,從來沒刷過,唯一的色彩,是晾在陽台上的衣服。
很多人對路迎酒的印象是,他肯定很有錢。畢竟是驅鬼界最頂尖的存在,多少人求著他辦事情都來不及。
但實際上,他的生活非常簡單,甚至稱得上樸素:一個人住在老樓,裝修簡單,家具很少。衣服不是白襯衣就是套頭衛衣,沒有喜歡吃的東西,有時候熬夜久了,就跟個老幹部一樣喝幾口養生茶,最常光顧的地方是樓下的便利店和500米外的書店。
書店老板總看見他,記得這個年輕人總是在看挺冷門的書,大多和恐怖、靈異或者犯罪掛鉤,有時候看得累了,趴在桌上小睡一會,額發細碎地垂在額前,襯衣後領露出一截修長的脖頸,皮膚在陽光下白到像是皓雪。
他猶豫過幾次,問路迎酒:“你是做什麽的?沒有固定的工作時間嗎?”
路迎酒睡得迷迷糊糊:“挺危險的工作。”
“哦。”老板說,“原來你是放高利貸的。”說完還很緊張地把桌上的錢包給收了起來。
路迎酒:“……”
這會路迎酒剛回到家,牛奶就豎著尾巴迎了上來。它是一只奶牛貓,熱情地在路迎酒腳邊蹭來蹭去:“喵嗚——”
路迎酒這才想起來,家裏貓糧好像不夠了。
他撓了撓貓下巴,又出門去樓下的便利店。
便利店的光明亮,店內幾個學生吃著爆漿牛肉丸。路迎酒挑了貓糧和幾包速凍食品、各種日用品,全都放在了收銀台。
便利店裏的收營員是個小姑娘,名叫唐小倩,見到他眼睛一亮。
她紮了個馬尾,蝴蝶結發圈在黑發上展翅欲飛。她邊掃條形碼邊說:“你最近……最近有空嗎?”她的目光閃爍,埋頭不敢擡眼,“我記得有個新的動作片快要上了,國外的,評價特別好。”
路迎酒笑了笑:“暫時沒時間,工作有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