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第4/5頁)

時霽被植入的程序,刪除了他說出自己“不舒服”的能力。

所以在盛熠歇斯底裏、胡攪蠻纏的時候,時霽能說出的話,就只有“餓不餓”、“可樂加不加冰”。

因為剩下的所有情緒,那些身體最深處的戰栗,被嚴格封鎖,沒有任何途徑可以表達得出來。

“這套程序很難剝離……一不小心就會毀了時霽的腦域。”

俞堂說:“我們得讓那個小——”

系統眼睜睜看著俞堂的聲音變成了消音提示:“……宿主說什麽?”

“……脊索動物門爬行綱一種帶殼動物的幼崽。”俞堂說。

系統:“……”

“得讓他閉嘴。”俞堂說,“我出去一趟。”

系統愣了愣:“宿主要幹什麽?”

“時霽說不出、做不到,我們可以替他做。”

俞堂穿上外套:“OOC一下,不要緊,你藏好一點。”

系統抱著防電擊泡泡糖,有點著急:“宿主!我不走——”

俞堂接過泡泡糖,把系統裝進了內置小黑屋的麻袋。

按照時霽的人設,在盛熠暴怒的時候,他不可能和盛熠起任何沖突,只會盡力試圖緩和氣氛,試圖想出辦法讓盛熠消氣。

這通電話不管也沒關系,還讓時霽和以往一樣,聽著盛熠罵上十幾分鐘,等盛熠發泄夠了,再安安靜靜掛斷電話,其實也可以。

畢竟俞堂這一次的任務,就是讓盛熠徹底落入絕望的深淵。

最有力、最直接的辦法,就是不管這些亂七八糟的瑣事,忍辱負重和展琛搭档,讓時霽的僚機配合海豚號重回巔峰。

等到了那個時候,有的是辦法逼著盛熠徹底看清楚,時霽究竟被他拖累到了什麽地步。

……

但也有另一種辦法。

重回巔峰的路上,他先暫時OOC五分鐘,違抗時霽被植入的程序,去揍盛熠一頓。

這對時霽也很重要。

這些情緒每一次被阻攔、駁回,每一次的自我消解,對時霽的身體都是一次看不見的嚴重傷害。

俞堂準備了兩張格鬥技能卡,備在意識海裏,穿好外套走出臥室。

扔在一旁的電話裏,盛熠還在不分青紅皂白地呵斥,聲音隱隱透過話筒傳出來。

俞堂沒在意,順手調小了音量。

這一通電話是遲早的事。

即使沒有甘立飛那幾個人當導火索,盛熠也一定會在某一天狠狠罵時霽一通——在原著裏,這次肆無忌憚的歇斯底裏大發作,發生在了時霽出院的第二天。

時霽選擇和僚機融合的那一天。

時霽在僚機裏面待了一整天,他給自己倒冰可樂,給自己拉琴,他認真地按摩著傷腿,想要把那些傷疤抹平,可怎麽都做不到。

落下的傷疤是祛不幹凈的。

俞堂扣好外套的衣扣,他知道展琛還在,正要和對方交代一聲,走到客廳,卻沒能見到人。

宿舍的門開著,微涼的夜風灌進來。

俞堂循著聲音走到門口。

展琛坐在走廊的消防箱上。

他背對著門,戴著那副繪圖時才戴的眼鏡,臉上沒什麽表情。

倒比在宿舍裏的時候,更像原著裏那個脾氣古怪的“發明怪人”、“天才學長”得多。

在他面前,盛熠臉色扭曲,痛得半點聲音也發不出,雙手抱著自己的一條腿,倒在地上蜷成一團。

展琛低頭問他:“是你弄壞了我做的機器人?”

“是你故意讓你的機器人攻擊我的!”盛熠死死盯著他,啞聲喊,“誰允許你在宿舍樓裏放這些危險的東西?!”

“這些還危險嗎?”

展琛推了推眼鏡:“我怎麽知道你這麽廢物,連它們也打不過。”

盛熠的話全噎在了喉嚨裏。

他臉色漲得通紅,盯著神色淡漠的展琛,死死咬著牙:“你——”

展琛翻開磚頭厚的筆記本,找到其中一頁:“你的徒手搏擊成績在學院裏排名第一,幾個機器人不是你的對手。”

展琛說:“我有理由認為,你是輸不起,所以胡亂找理由,故意來摔斷一條腿,想把你這次期末考核的責任賴在我身上。”

“放屁!”

盛熠疼得要命,他氣得發抖,嗓子劈了大半:“我是來找時霽!”

展琛問:“你不是已經讓人把他交給我了嗎?”

“我什麽時候——”盛熠錯愕地瞪圓了眼睛,他忽然想起自己當初的話,心頭猝不及防一沉,“我只是隨口一說!”

直到這個時候,盛熠心頭才騰起真正的恐懼。

他比誰都更清楚時霽有多服從命令。

時霽會服從他的一切命令,他讓時霽一直練不準停,時霽就會一直練到昏過去,他讓時霽來後勤丟人,時霽當然也會乖乖卷鋪蓋來後勤專業。

可他讓時霽來找展琛——

“他是我的觀察手,怎麽可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