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審訊公堂

日光穿過縫隙灑在幹燥漆黑的地面上,巨大的鐵柵欄整整齊齊地排在各處,關著一個又一個沉默寡言的犯人,周圍環境幹幹凈凈,每個分隔開的牢房都有一個木制小桌,石床上鋪著柔軟的幹草和整潔的被褥,十分貼心。

這裏是嶽華宗的水牢。

雖說叫水牢,卻與水沒有絲毫關系,空氣反而是恰到好處的幹燥,顯得非常人性化。

往內裏走的某個牢房中,有一人身著玄色衣衫,垂著頭坐在石床上,四肢被厚重的鐵鏈禁錮,衣衫上是不明顯的凝固的血漬,看起來頗為狼狽。

鐵鏈是千年寒鐵煉制而成,能夠封住體內的靈氣,這是為了防止所關之人實力過於強大而沖破束縛,此時,粗大的鐵鏈正緊緊纏著沈夙之的四肢,動一下都很是費勁。

身上靈氣被禁錮,魔氣也釋放不出來,但依舊在認真地幫他療養靜脈,以保證他不會因失血過多而死。

耳邊突然傳來輕緩的腳步聲。

沈夙之慢慢掀起眼皮,一個雪白的身影站在離他不遠處的粗大鐵柵欄外,正靜靜地看著他。

一聲冷笑兀地響起。

低啞的聲音充斥在空曠的水牢之中,帶著一絲隱秘的譏諷,又顯得異常平靜:“我等你很久了。”

“師尊。”

“嗯。”宋宴沒有任何動作,“我來了。”

鐵鏈晃動的聲音緩慢而刺耳,呲啦呲啦地震著人的耳膜,片刻後,兩人面對面站著,氣氛有一瞬間的凝滯。

沈夙之一雙漂亮的桃花眼中滿是陰郁,精致的眉眼間夾雜著無邊的冷漠和嘲弄,發絲有些雜亂,眉間的紅痣也染上了灰塵,雖說有些狼狽,卻依舊不掩他那雌雄莫辯的美貌。

感受到空氣中的壓抑,宋宴沉默地與沈夙之對峙,等著他先開口。

似乎是終於忍受不了,沈夙之僵硬地扯了扯唇角,率先打破沉悶的氣氛,皮笑肉不笑地問道:“師尊就沒有什麽想要問我的嗎?”

宋宴清冷的眼眸直直對上他的眼睛,平靜地開口:“你是魔尊嗎?”

沈夙之一愣,接著毫無保留地回答道:“是。”

宋宴眸中頓時浸滿失望之色。

“沈夙之,我教養你七十六年,除卻感情上做的有些不到位,自認沒什麽地方對不住你。”他頓了頓,似乎是被氣到說不出話,良久才長長吐出一口氣,“我今日倒想問問你,師恩究竟於你是個什麽東西?”

沈夙之心中慌亂之感一閃而過,這還是宋宴第一次對他自稱為“我”,語氣中盡是疏離,但他依舊決絕道:“師尊,你的確教了我許多,我今日這一聲師尊,便是我們最後的情分。”

“以你的實力,確為當之無愧的正道第一人,可是,你不配做正道。”

他動了動手,鐵鏈嘩啦嘩啦的聲響在寂靜的空間中響起:“我抓到你的把柄了,宋宴。”

“除非你今日在此殺了我,否則待我出這水牢之日,便是你身敗名裂之時。”

沈夙之歪頭,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麽,語氣有些憐憫:“屆時我會看在你曾經教養過我七十六年的情分上,救你一命。”

見宋宴不說話,他又道:“不如你隨我回魔界,美人如雲,任君挑選,如何?”

“美人?”一向清清冷冷的宋宴攏了攏衣袖,反問道,“包括夙之嗎?”

沈夙之“呵”了一聲,嘲諷道:“想不到堂堂修真界第一高手,私底下竟是這般模樣。”

宋宴不再言語,只是靜靜看了他半晌,竟直接轉身走了。

他自然想得到沈夙之口中他所謂的“把柄”是什麽,無非就是後山芥子空間中那一群人,若他不知道真相可能還會擔憂片刻,但如今聽到這些話,他心中只想發笑。

分明是為了拯救天下人而奉獻,卻硬生生被人扣上了虛偽惡毒的帽子。

沈夙之,你也該嘗一嘗苦頭了。

宋宴一想起原文中心系蒼生的浮華真君被人汙蔑至那種程度,連辯解都來不及便丟了性命,只覺得心中蓬勃的怒氣在翻滾。

沒有他,他們如何能飛升?

沈夙之既然特地留下來想看他身敗名裂,那他偏偏不如他意。

在等待審訊沈夙之的兩日內,宋宴足不出戶,對任何人的求見都表示拒絕態度,一度讓元明子十分擔憂,急切又不知該從何下手去安慰自家師弟。

兩日很快便過去了。

審訊沈夙之這日,萬裏無雲,晴朗無風,天氣恰到好處。

聽聞是審大師兄,執法堂外裏三層外三層圍了許多人,連圍墻上都擠滿了圍觀的弟子,都想來看一眼。

執法堂內,掌門元明子坐在最上方,宋宴身為沈夙之的師尊,坐在元明子旁邊,與他只隔了一張桌子的距離。

下方,各峰峰主與各位長老依次左右各坐了一排,嶽華宗中有點身份的都來了執法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