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池幽就這樣靜靜地坐在這裏, 凝望著南時。

琉璃燈中透射出了一片柔和的光,也將他的輪廓柔和了去,為他半身披上了一層淡金的紗。

池幽仍是閑適威儀的, 如同無數次南時與他相見時一般,他瑩白修長的手指握住了漆黑的戒尺, 似是在手中把玩著, 沉黑的眼眸如同星子一般,一閃而過幽暗的冷光。

南時怔忪的看著他, 池幽見他入神, 又重復了一遍:“南時, 跪下。”

南時驚醒了過來,近乎狼狽的挪開了自己的視線,他倉促的在池幽膝邊跪下, 甚至都不敢開口。

池幽平淡的道:“我數次教導予你,君子不立於危墻之下,如今你以身犯險, 我要訓誡你,你可服?”

“是我錯了。”南時不敢看池幽, 低聲道:“我認罰, 師兄你別生氣。”

“很好,將上衣脫下。”池幽執著戒尺起身, 眼神落在了南時的身上。

南時不是第一次挨打,不過以前一般都是打手或者手臂,這次估摸著是因為手腕受傷了,這才選擇了背脊——畢竟這麽大一塊肉, 比較方便下手。

南時本就是隨意裹了件寬松的綢衫就來了,也不必抽腰帶, 直接就將上衣脫了下來。

池幽緩步到了他身後,問道:“可還有什麽想說的?”

“……”南時沉默了一瞬:“有。”

“說。”

“……師兄你要不要換一根戒尺,這麽貴重的東西用來打我不太好吧?萬一打斷了怎麽整?”南時小心翼翼的說道,他生怕說完了池幽就更生氣了,然後下手更狠了。

“不會。”池幽輕描淡寫的道。

也不知道是說這麽貴重的東西拿來打南時不會不好,還是不會斷。

已經長成的青年人身形修長,總不見天光的背脊皮膚細白,在燈下映射著瑩瑩的光。雖說沒有明顯的肌肉輪廓,卻也不見什麽贅肉,是漂亮而流暢的形狀。

池幽打量了一眼,視線又落到了南時垂在一側的手腕上,若是一尺下去,按著他的性子,不會逃,卻會吃不住力往前傾去,手腕剛剛縫過針……終究打他是為了訓誡他,而非為了傷他。

“伏到書案上。”池幽道。

南時聽了這句話,反應尤為的大,他猛地擡頭看向了池幽,驟然與池幽四目相對,又連忙的垂下頭,只聽他說:“……不了,師兄要不我站著?”

池幽緩緩地說:“南時,你聽話些,不要讓我叫人來請你去書案。”

南時呼吸一滯,咬了咬牙認命地站了起來,書案本就在他的身側,他旋身就伏了上去。他悶悶的說:“好了,師兄。”

話音未落,他就覺得他的背脊被一件冰涼的東西抵住了,他敏感得抖了一抖,他心知池幽就站在他的背後,最好什麽動作都不要有,便解釋說:“……有點涼。”

很快抵著他的戒尺就不那麽涼了,本就是觸手生溫的東西,叫他的體溫染了上去,稍稍好了些,但存在感實在是太強烈了,說一句如芒在背也不過分。

南時精神有些緊張,全副心力都關注著那柄戒尺。

突然之間,他的手腕被人碰了一碰,他側臉看去,就見池幽一手落於他的手腕上,松松地罩在上方,池幽慢慢的說:“會疼,但不許掙,也不許用力握拳。”

師兄你怕我把傷口掙得崩開就不能不打我嗎?!

南時心下這麽想著,口中卻溫和的應了一聲:“好,師兄,我知道了。”

戒尺離開了南時的背脊,南時深吸了一口氣,咬住了牙關,卻久久沒有等到背上的痛楚,他還是不自覺地有些緊張——廢話,誰知道接下來要挨打能不緊張?他只求池幽可別猶豫了,趕緊打完了事也比現在懸而不落來得好。

正在他想開口之際,戒尺落了下來,卻不是帶著力道的,而是輕輕地抵在了他的背脊上。

而池幽卻望著南時的背脊沉吟著,不知該如何動手。

南時伏在案上,肩胛骨向兩側飛起,露出了一個玲瓏的弧度,脊柱所在微微向下凹去……這裏,是不能打的。

脊柱是人體致命處之一,稍有不慎,打死打殘都是正常的,其下又有五臟六腑,他往日從不打南時背脊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他自然不願意叫南時傷筋動骨,還是那句話,打他是為了訓誡他,教育他,而非傷害他。

正思索著應該如何處理才好,突然戒尺上卻傳來了一陣震動,池幽擡眼望去,就見南時回頭再看他,苦著臉說道:“師兄,您就趕緊下手吧,我知道錯了。”

池幽那柄戒尺居然沿著他的脊椎劃動了一下,南時差點沒控制住本能反應直接從桌子上跳起來。

……有點癢,還有點麻。

南時此刻並不是很願意用親昵得近乎於猥褻的想法求想池幽,但也架不住池幽這麽整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