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2/2頁)

他的身影一下躥到,想要躲著他的錢逢舟的面前,道“二瘋啊,聽說你收了一資質優異弟子,怎麽不告訴我?”

錢逢舟苦著臉,他最近新收了一關門弟子,名為冷秋渡,家境清貧,性子略沉悶,卻能沉下心專研國學,加上天資聰慧,有過目不忘的天賦。

他有過前車之鑒,自是不敢告訴張明尊,怕的就是張明尊這張毒嘴,噴出毒液,把他的弟子打擊到,從此一蹶不振而心生退意。

錢逢舟打著哈哈,見清雋臉生的青年站在旁邊,對張明尊道,“想必這位就是校長上一周提到要入國文學,約翰神父推薦的留學生,明尊,第三節 就是你的課了,你還不帶他到教室。”

張明尊得了錢逢舟允諾了一瓶黃酒,才肯放過他,領著沈清川步入教室,教室內男女學生均半,有穿長袍的,有穿中山裝的,有穿喇叭寬袖藍上衣和及膝長裙的。

見張教授領著一高個青年來,被那青年的容顏驚艷到,全教室的目光皆投向沈清川,渤海城何時出了,如此風姿清朗的人。

沈清川被張明尊安排坐到最後一排的空桌,長木桌有兩個空位,沈清川選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借了前桌一女學生的書本,女學生微微臉紅遞過去,和同桌同看一本。

沈清川見張明尊講課雙手置於背後,不翻閱課本,也沒有講稿或教案之類的,但說文論詩,引經據典,出口成章。

沈清川覺得張明尊所講勝義紛紜,頗為受益,只是太過思維跳躍,旁邊的學生們聽得一頭霧水,摸不著頭腦。

半節課過去,張明尊講到關鍵地方,突然停下不再繼續講,神秘兮兮地道,“這有個秘密,靠康大的這淺薄薪水,我是不能講的,若要我講,你們得另請我喝酒。”

說完,他就走出教室離去。沈清川忍不住在心底感嘆這張教授,真的是自負又狂狷。

午休時間有兩個小時,沈清川在學校飯堂吃完午餐,無聊地閑逛。

康奈大學前身是一座教堂,它的建築有中西風格,西邊的教學樓內外有大理石柱子,窗戶鑲嵌著七彩玻璃,鐘樓上有浮雕和花型圖案,學生多數是學西洋學,油畫、洋文或者哲學等等。東邊則是青瓦白墻,磚雕門樓,明瓦窗,木樓飛檐,教的科目是國文學或者理學等等。

沈清川順著石砌小道,穿過竹林小拱門,走過飛檐遊廊,來到一教室,走廊的女學生們,三三兩兩,長到及膝的黑裙,裙擺微揚,臉上洋溢著青春的活力。

忽聞清脆的琴音,似水般流瀉,驅散烈日的苦悶,讓人的心安靜下來。

沈清川順著琴音來到走道最末端的一間教室門口,門扉半掩,留有一條窄窄縫隙,鬼使神差的,他的手輕輕推開了門。

站在窗簾旁的短發少女,透澈陽光穿過窗紗落在他的潔白如玉身背,線條優美的頸背如同白天鵝,他身上穿的芭蕾舞裙似羽翼,雙腿修長強勁有力,赤足踩在地板。

沈清川以為意外撞見女學生換衣,慌張地倒退幾步,碰到了桌子,木制桌腿拖拉光潔的大理石地板,發出刺耳的聲音,打破了留聲機的樂音。

少女停下拉芭蕾舞裙背鏈的動作,轉過身去,發現一臉色緋紅的青年,神色慌張。

“你是男的?”沈清川見轉過身來的少女是俊秀斯文的男子,吃驚道。

怪不得他瞧著這身影,雖窄腰長腿,但身段似乎比普通少女魁梧幾分。

男子不理沈清川,繼續更衣,換上一套淺灰色的長袍,灰撲撲的,好在他有一張俊臉,現在他是文質彬彬的學子,仿佛剛才那個如同白天鵝的少女是日光下的幻覺。

冷秋渡見青年還愣在那,如同墻角邊上的矜貴的海棠花,一副養尊處優的摩登闊少的模樣。青年眼眸清清亮亮如春雪,沒有鄙視或者覺得怪異,若是其他人,見他穿著暴露,假扮芭蕾女舞者,早就在一旁嗤笑他莫不是兔兒爺。

冷秋渡想到最近一些冷眼熱諷,家資頗豐的同學在他背後的議論紛紜,面色若覆上一層秋霜,冷氣肆意。

想必眼前的青年是闊少,更荒唐的事都見過,不會為此感到驚奇。

若不是求學艱難,他為了勤工儉學,答應了油畫老師的扮做一個月的“女”模特。油畫系是康奈大學新開的一門學科,油畫老師教學生們繪畫芭蕾少女,卻苦於沒有模特,女學生們保守不穿芭蕾舞裙,只好請長相俊秀的男學生來當模特。

冷秋渡把沈清川當做來學校閑逛的富家闊少,冷冷道,“讓開,你擋住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