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傳家寶被盜的窮困傀儡師十一

也許是心虛作祟,左秋棠怔愣在原地,手指揪著隱身衣帽檐,半晌沒有動彈。

過了會兒,她才像是重新恢復了行動能力,脖頸一轉,視線投向鏡中,看著只有頭部暴露在空氣裏的自己。

冰冷的一張俏臉上,錯愕還未來得及褪盡。

“左姑娘?”

門外的人等了片刻,又輕敲了兩下門,溫和有禮地問詢。

還有她同門師兄的聲音:“小師妹剛回來沒多久,確實在屋中,應該很快就過來開門,我先回去了。”

那位師兄急著在臨走前抱佛腳,跟曲漾打了聲招呼,便匆匆走了,他還要趕著去練習操縱傀儡呢。

此時左秋棠房門外,曲漾等在原地,回身一瞥,數個問書閣弟子都坐在那裏,三兩相對演傀儡戲,只是除了唱念的部分,也無樂器奏演。

瞧著還挺像模像樣,但懂行的人只需一眼,就能看透那些花哨的把式。

為了討好那位神秘傀儡師,他們屬實是用盡了心思,有些人眼下還暈著青黑,顯然是熬夜擺弄傀儡的後遺症。

曲漾收回目光,想起昨日下午,左恒源飛鴿傳書,說是給他找了幾個傀儡初學者,讓他看看這些人的表現,以便給出衣缽傳人的標準。

他微微笑了下,標準?什麽標準,他壓根就從沒想過。

至於所謂的衣缽傳人,更是他瞎造胡扯。

幸而這些人準備時間不多,要追尋計鋒的蹤跡,同時要籌備著擴展問書閣勢力,因而努力白費了他也不會產生一絲一毫的愧疚。

曲漾的目光移至跟前的房門,想必以左秋棠的秉性,也正為這事苦惱——苦惱著要如何將宋家的傀儡盡快拿到手,增加勝算。

沒有關系,他很快就會讓她不再苦惱。

九根線而已,問書閣弟子便感覺調動起來分外艱難了,一個不注意,傀儡走動時便同手同腳,滑稽得厲害。

他們不禁懷疑,師父所說的那人,將二百一十六根細線纏在手上,遙遙操縱六只傀儡的人,真實存在嗎?

無法理解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為何這般大,如同溝壑一般,兩名弟子對視一眼,放下手頭的傀儡,暫且歇息一會兒喘口氣。

他們一早注意到曲漾過來,只是懶得理會,這會兒閑下來恰好看到,話題自然地以他為中心。

“他殺了計鋒,鬧得滿城風雨,來咱們這兒幹嘛?”

“喏,看他手上的錦盒,我估計呀,是要給小師妹送謝禮來。如果不是小師妹在,只他一人與計鋒交手,那可真是懸了。”

“心倒是好的,可宋家不是把錢都搭在宋老爹身上麽?他能帶什麽好東西來?”

“總歸不會是他們寶貝得不行的傀儡,這可是他們的命根子。”

兩人自以為聲音很小,實則一字不差地躍入曲漾耳中。

曲漾不甚在意,繼續等,面上笑意溫柔,十足的耐心。

左秋棠將隱身衣脫下來,眉頭緊緊蹙著,她想不明白曲漾這時過來有什麽要緊事,總不會是因為她見過傀儡大發神威的一幕,知曉它許多功效,想要殺人滅口。

還真有這種可能。

左秋棠思慮再三,時間有點長了,再猶豫未免惹人起疑,她揭開身上的隱身衣,霍然將門打開。

“宋大哥久等了。”

江湖人士不拘小節,曲漾跟著進來,左秋棠笑道:“宋大哥坐,時間倉促,我還沒來得及備茶。”

“你我性命之交,不必拘泥於凡俗禮俗。我此次過來,主要是為感謝左姑娘之前的出手相助,這是謝禮。”

“這怎麽好意思,秋棠只是舉手之勞。”左秋棠推辭著說,擺了擺手。

曲漾將一直拿在手裏的錦盒放至桌面,左秋棠不住地猜測,裏邊究竟是什麽,便聽曲漾微笑道:“這一上午的傳聞,想必左姑娘已然知曉了。”

“嗯,”左秋棠點了點頭,並膝乖巧坐著玩手指,不明白曲漾為何如此說,“計鋒好歹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你殺了他,引起的波動自然不小。何況在世人看來,實在有些不可思議,等過些時候,風波過去便好了。”

曲漾嘆了口氣道:“怕是等不到那時候了,左姑娘也知道,人心叵測,得知了宋家傀儡擁有這般可怖的禦敵之能,怕是各類企圖強搶的小賊都要日日夜夜惦記著。”

老話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左秋棠伸手湊至唇前,掩飾嘴角的僵硬。

這是在說她吧?

這就是在說她吧?

對於她的不自然,曲漾好像渾然未覺,接著道:“敵人隱在暗中,數量不知幾何,甚至有可能一些平素笑面迎人的都在暗地裏打著見不得光的鬼主意。”

左秋棠:“……”

你別說了好嗎?

她有點懷疑,曲漾在指桑罵槐了,但對方眼眸清澈,信任純然的神情不似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