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仙俠世界番外

六十余年悠悠而過,其實也不過彈指一揮間。

這日,修真界發生了件大事。

早前淩霄宗將日漸頹敗的劍朝宗吞並,今日舉宗門搬入靈氣更為充盈的劍朝山。

依著時下風俗,喬遷之喜理當披紅掛彩,開門宴客。

清風送爽日,門口的管事接過請柬,笑著叫來弟子迎人進門。

“雷行派大弟子蕭厲到!”

“哎呀,快去叫林師叔。”

“小子還沒改口,等下長老聽見了定要訓你。”

林疏順利地結嬰,成為修真界最為年輕的元嬰祖師,如今也是淩霄宗的一員長老了。

聽到摯友來訪,他快步走出去迎接,上上下下打量了蕭厲幾眼,驚奇道:“誒?你金丹圓滿,即將結嬰了!這境界跨得比我還要快上許多。”

兩人並肩飛往主峰,遙遙望見三尊雕像,蕭厲冷峻的臉龐上含著笑意:“當年前輩為你我疏通修道思路,那之後,我修行便沒怎麽遇過瓶頸。”

說起那位前輩,林疏不由嘆了口氣,有些悵惘:“只可惜,前輩沒有留下名姓。起先提起他,前來拜念的人還不少,隨著這日子一天天過去啊,幾乎沒什麽人記得了。”

“尤其是十幾年前,賣得火熱的留影石斷了貨,保有的留影石誰也不願拿出來流傳,都當壓箱底的寶貝留著留著便忘了。這之後,更是少有新踏入修途的修士知道他了。”

“平時有年輕弟子走過雕像,只偶爾會有人象征性地拜兩下。”

“不知什麽時候起,前輩從劍修前輩,成了修真界上一個飛升的修士。”

腳踏在實處,林疏和蕭厲走到雕像前,拜了又拜後,分別拿出一把笤帚來,如之前的每一年一樣,邊低聲閑談邊將地上的灰塵葉片掃走。

“你還記得劍朝宗那些人嗎?”

“嗯,記得些。”

“之前一直閉關,今日到了這兒,問過弟子才發現,玄翊劍尊思慮過重,去年便過世了。這人到老了,才對薛道友愧然內疚,六十二年過去,結果把自己給……唉。”

蕭厲也覺得心情復雜,唏噓不已。

為顯虔誠,林疏並未用靈氣輔佐,此時掃累了,拄著笤帚直起腰,看向三尊雕像。

“現在這幾尊雕像都是由陸流涵管,她每日都會過來為雕像披上一層靈氣罩,避免風吹日曬。這麽多年過去,雕像一絲裂紋都無,看著還跟新的一樣。”

“六十三年日日如此?”

“日日如此。”

林疏的眼裏倒映著三尊形態各異的劍修雕像。

一尊是鶴發童顏,衣袂飄擺的老人。

一尊是不苟言笑,手上舞劍的長須老者,他旁邊另一尊雕像挨得很近,是個朝他微笑的溫潤青年,此時跟著老者一同出劍,颯爽挺拔。

“薛老沉冤得雪之後,也不知薛道友去了哪遊歷,這麽多年音訊全無。”

蕭厲笑道:“你放心好了,當年誤會了他們爺孫兩人的修士都到這裏懺悔過。拜的人多了,這功德像自會生效,聚集功德為他二人賜福。”

“你這麽說,我心裏好受了不少。”

“地已掃凈,我估摸著前邊宴會也快開始了,走吧?”

劍朝山山腳。

溪水潺潺,少年勒繩停了,翻身下了驢子,看毛驢撒著歡兒跑到溪邊,大口牛飲,手忍不住戳戳它額頭:“懶驢,馱行李也懶,馱我也懶。”

“遇事你唯唯諾諾,碰上吃喝拉撒睡,你倒是勇往直前了。”

驢子甩甩尾巴,才不管他怎麽說呢,先喝飽了再說。

又從驢上翻身下來一名老者,他撫了撫白須,笑道:“行了,你一天說他百八十次,現在都不痛不癢了。”

少年哼了哼,他仰頭觀望,劍朝山上雲蒸霧繞,雲層在這黃昏時分被霞光浸染了些許,裏邊似有仙樂傳來,忍不住又氣得拍了拍驢屁股。

“天沒亮就開始趕路,一直趕到現在,都怪你們兩頭懶驢——吃不飽沒力氣跑,吃撐了還跑不動,怎麽那麽難伺候?眼看天都快黑了,要是不能趕上宴會,你看我是把你們烤了還是煮了吃。”

忽的,老者警惕地動了動耳,朝少年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爺孫兩人朝前走。

空無一人的野外,一聲聲嘶啞難聽的慘嚎此起彼伏。

少年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壓住怯意,跟著老者往前走。

隨著慘叫聲近了,距離也近了。

少年終於看到了聲源,是座漆黑的大陣,裏邊隱約可見有道人影翻滾。

黑氣肉眼可見地淺淡了,少年看清了裏邊的人,忍不住瞪大了雙眼。

那是一個穿著破爛囚服,遍體鱗傷的修士,蓬頭垢面,因為長年的折磨眼窩深陷,雙目無神,身子瘦成了皮包骨。

那人看到黑氣消散,眼前畫面一變,滿目是蒼翠的灌木叢林,還有盯著他神色怪異的爺孫倆,忍不住仰天伸出雙手,瘋狂地拖著滿身黑氣和傷痕血跡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