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夢寐以求

“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我們好好再打一場!”

“好的,戴夫。”

事實上,韋夏只認識不到十個在他出世之前就退役的球員。戴夫·考恩斯(Dave Cowens C/PF)不是其中之一。韋夏此刻之所以能說出他的名字,完全是出自本能。是來自哈夫利切克的本能。

1969年,比爾·拉塞爾和KC·瓊斯帶著史上最多的總冠軍戒指退役了,哈夫利切克成為排頭兵,獨自帶領球隊打了兩個無緣季後賽的糟糕賽季,然後,戴夫·考恩斯帶著他的棕紅色頭發和熱情如火的激情與“如果你們不和我一樣努力就他媽臥軌死去吧”的瘋勁讓凱爾特人煥發了60年代的青春活力。

考恩斯之於哈夫利切克,正如加索爾之於科比,加內特之於皮爾斯。

屬於哈夫利切克的記憶湧過韋夏的腦海,他不想被這些事情轉移注意力,他更想知道現在究竟是什麽時候。他仔細一想,屬於今時今日的記憶出現了。

今天是1978年4月9日,凱爾特人主場對陣布羅法勇敢者。

今天不僅僅是約翰·哈夫利切克職業生涯的最後一場比賽,更是布羅法勇敢者隊史的最後一場比賽,此戰過後,他們搬遷到洛杉磯,更名為快船,從此開啟了長達30年的悲劇史。

韋夏堅信他正在經歷一場不受控制的夢裏。

是的,絕對是夢。

假如他真的像科幻故事裏的角色一樣回到過去,即便被他附體的人是哈夫利切克,為何不是青年時期的他,而是即將退役的他?沒道理。

庫布·基弗同他講述的故事讓他感到NBA距離自己無比遙遠,潛意識裏,他認定了自己可能永遠無法成為第二個科比,無法打進NBA。

於是他很早就去睡覺,希望做一個美夢。

現實中做不了的事情,夢裏不就可以了嗎?

這場夢正是執念帶來的反饋!

他堅信無疑,跟隨紅色巨人一同進入更衣室,此處有許多媒體,隊友大叫著讓韋夏,哦不,哈夫利切克放輕松。

韋夏端正地坐著,盡量使自己露出微笑,他太緊張了,簡直無地自容,這是屬於哈夫利切克的榮耀時刻,他一個15歲……來自未來的高中生憑什麽獲此殊榮?由於尷尬和自慚,他拍出了一段史上最不對味的視頻。

等媒體離開,他們也要準備進場熱身。

在那之前,主教練湯姆·桑德斯走進來喊道:“等到比賽結束,如果洪多的出手數沒有超過20次,我就把你們所有人的屁股都踢成兩半,一半獻給洪多作為補償。”

某個不著調的黑人戲謔道:“另一半呢?”

“塞到你們這群狗匝總的嘴裏讓你們用余生來為今晚懺悔!”瓊斯喝道。

剛才說話的人叫克米特·華盛頓(Kermit Washington PF/C),不認識?沒關系,我可以用一句話讓你認識他。就是那個一拳把魯迪·湯姆賈諾維奇腦漿打出來的人。

韋夏的內心深處湧過無以言說的情緒。

他一開始以為夢境在玩弄他,但其實並沒有。

至少,它正在幫15歲的孩子完成在NBA的賽場上登場的夢。

現實中他所缺少的東西,此刻全部擁有。

身高、體重、隊友的認同、打NBA……哪怕只有一場,也足夠了。

桑德斯的發言,確定了兩件事。

今晚屬於哈夫利切克,他想出手多少次都由著他來,什麽時候下場休息,他自己說得算……總之,他的意志決定比賽的方向。

時間差不多了,他沒像後來的球員一樣圍在過道互相打氣。其實之前有過類似的慣例,比爾·拉塞爾在時,隊友們總是趁著他去例行賽前一嘔的時候互相激勵。他們至少要確保等拉塞爾回來的時候,和他共赴戰場的隊友已經擁有了和他一樣飽滿旺盛的鬥志。

韋夏領在隊伍的最前段,他望著不曾夢見過的球員通道,望著通道路口,他無數次想象過自己作為球員跑出去的景象。

事情真的發生在他身上的時候,他感覺不真實。

70年代,一個混亂的年代,後人只能從流光中捕捉影跡的世代。

聯盟從繁盛的60年代進入橫跨10年的衰退期,這是個古怪的時代,ABA聯盟以超高的薪水吸引了眾多的天才,導致70年代的NBA一度變得“很白很亮”。白人會為此高興的,約翰·哈夫利切克和裏克·巴裏、比爾·沃頓在這混亂的十年中收入四座總冠軍。而當ABA不堪重負,最終與NBA合並,聯盟又變黑了。白人觀眾開始放棄比賽,聯盟收視率降入低谷,賭品和球場暴力事件不斷,簡直到了窮途末路。

那是哈夫利切克的身後事了。

韋夏從來都不曾了解過這段歷史,當他領著隊伍跑進波士頓花園,周圍有許多的小孩子沖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