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鬧了個笑話

另一廂,霍以驍回到兵部衙門。

朝會上和完稀泥的黃蔔慶坐在位子上,精神不錯。

袁疾出不了順天府,兵部事務又需得有人統籌,尤其是,定門關增固物資的調運不能有一點兒紕漏,黃侍郎的停職解了,能上朝、能坐衙了。

當官呢,出事不可怕,怕的是出事後沒有亡羊補牢的機會。

現在,黃蔔慶萬分珍惜,辦好政務不說,還得揣度各方心意和稀泥,若是能如覃尚書一樣將功補過,就越發踏實了。

想折罪,並不容易。

覃政老狐狸跑得飛快,嗅到一點兒味就往北境去了。

黃蔔慶留在京城,除了按部就班地給前頭配合、除了和稀泥,他還得再加把勁兒。

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透過氤氳的白氣,黃蔔慶看了四公子一眼。

北境那處,霍懷定人在那兒,若能有收獲,他大抵早就發現了,倒是嶺南,去辦事的官員不及霍懷定敏銳……

京中調查遠不及身在當地方便,但黃蔔慶以為,深挖深挖,未必沒有斬獲。

當然,黃侍郎也清楚,嶺南那兒,除了不夠敏銳之外,更麻煩的是“束手束腳”。

因為林場的翁管事的婆娘是俞家放出去的家生子。

是,俞家能有今日,能出一個中宮皇後,依靠的是沈家。

從這條線索來看,倒也能算是沈家從源頭上就與運輸木料裏的那些彎彎繞繞有關。

隨便換一家旁的,只怕早就是全揉在一塊,作為沈家的罪證,追著查到底了,可偏偏,那是俞家,是四殿下的外家。

三司官員們就怕查著、查著,查出俞家與沈家同流合汙,查出四殿下對沈家行徑心知肚明、甚至參與其中……

這案子最後怎麽算?

皇上想收拾沈家,並不意味著,要把皇後與兒子都牽扯在內。

真查成了那樣一個結果,不說四殿下與皇後娘娘怎麽收場,查案的官員們十之八九得倒大黴。

因為,連皇子都私運鐵器了,最後被束手束腳、無法定案的反倒成了皇上。

礙著這一層,三司在林場,是查也不是,不查也不是。

真要尋個破解,那就是管事仗著妻子,搭上了沈家的關系,這些年全為著沈家出力,與俞家毫無往來。

能不能辦成,得看那些官員夠不夠活絡。

京中想出些力氣,還是需得從“鐵”下手。

林場產木,不產鐵。

鐵是從哪裏來的?

若是礦石,得提煉;若是別的東西熔的,能定型成規格統一的鐵棍,也需要地方。

與鐵打交道,說粗獷是真粗狂,支起了土坯爐子、十來號人,也能弄出些東西來,可說精細,也是十分的精細,怎麽去掉更多的雜質、怎麽讓鐵更加穩定……

從截獲的數量看,整個流程,步步成熟。

那是整批的鐵棍,不是什麽形狀千奇百怪、大小不一的鐵石頭。

黃蔔慶沉思了一番,站起身來,與朱桓、霍以驍道:“三殿下、四公子,我去一趟都察院,想再仔細看看查獲的鐵棍。”

“黃大人請便。”朱桓頷首。

霍以驍道:“我隨大人一塊去吧。”

朱桓轉頭看他,視線落在霍以驍的脖子上,下意識地想說“不太好”,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

算了,霍以驍自己都不介意被人看到。

黃蔔慶把朱桓的微微遲疑看在眼中,以為他有話要單獨與霍以驍交代,便先一步去了廊下,避了一避。

黃侍郎如此積極、主動,朱桓不說什麽,反倒是不承情。

輕咳了一聲,朱桓硬著頭皮道:“下次,你不如說是貓抓的……”

霍以驍愣了一下,復又忍俊不禁。

他剛這麽逗過吳公公,現在風水輪流轉了。

“殿下,”霍以驍道,“貓抓的,和人抓的,痕跡不一樣。”

朱桓本就說得為難,說完後就抿茶掩飾,被霍以驍這麽一解釋,險些就叫茶水嗆著。

他的臉紅了,連耳朵尖都紅。

他確實不知道一不一樣。

身邊倒也有一兩個侍奉的,他身份矜貴,哪個也不敢在他身上留印子。

旁人便是有,也都是遮著掩著,偶爾露出來,朱桓非禮勿視,如霍以驍今日這般、讓人想不看見都難,他看到歸看到,不會去仔細觀察。

不知道人抓的是什麽樣,貓抓的,就更不清楚了。

他又不養貓!

結果,鬧了個笑話。

不一樣,還用來當借口,不是欲蓋彌彰嘛!

幸好,書房裏沒有其他人,霍以驍說完就去尋黃蔔慶了,只他一個人在,朱桓捂著臉尷尬了一會兒,這一茬就算過去了。

霍以驍和黃蔔慶一起往都察院去。

既是主動回避,黃蔔慶當然也不會再問三殿下說了些什麽,只與霍以驍說案子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