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跟只貓計較什麽

嫉妒,亦或是不平,這情緒十分負面,是一種惡,卻又是人性之中極其常見的情緒。

再是良善的一個人,也會在境遇造化之下,迸發出這些惡來。

而不同是,如何應對、如何處置惡。

溫宴抿著蜜茶,理著思緒,道:“大哥並不參加此番春闈,他們這會兒若被那些情緒牽著走,最後損的也就是自己了。”

霍以驍頷首,轉眸看了溫宴一眼。

溫宴垂著眼簾,看著是放松又自在,可霍以驍看得出來,小狐狸的心思沒有停。

“沒有那麽莫名其妙的嫉妒。”霍以驍道。

一切事情,其實都有跡可循。

霍以驍記得,他剛被接回宮裏的時候,皇上就很偏向他。

讓他住進了漱玉宮,賞了不少東西,又時不時叫他進禦書房說話。

彼時所有人把這一切歸結到他姓“霍”上。

皇上最敬重的是霍太妃,生母早亡,沈氏專權,他把太妃娘娘當作親母。

只可惜,他自幼在娘娘跟前長大,待登上皇位之時,尊為皇太後的依舊是沈氏。

先帝正宮還活著,皇上哪可能越過她、給霍氏晉位?

現在,沈皇太後死了,太妃娘娘沒有被加封的意思,皇上想“補償”養母,自然只能補償霍家人。

而霍以驍,父母早亡,天生就一可憐孩子,年紀又與朱桓相仿,選作伴讀,養在宮裏,就是皇上待霍家的態度了。

宮裏人慣會看眼色,皇上喜歡他,太妃娘娘寵著他,連唐昭儀和朱桓都把霍以驍的受寵視為好事。

無人嫉妒他,也沒有哪個可以嫉妒他。

不是一條道上的人。

直到流言四起,所有的顛了個個。

他受皇上偏寵,因為他姓朱,他是皇上沒有認回的兒子。

朱桓嫉妒過? 不平過,後來大抵也覺得這樣的情緒沒有什麽意思,反反復復地? 近來能與霍以驍多說些事了。

朱晟是表現得最激烈的那一個? 若不然? 豈能數次發展成動手的地步?

本來無關的兩條路交匯成一條,霍以驍和他們站在了同一條路上,各種情緒? 自然就迸發了。

他說? 沒有莫名其妙的嫉妒。

在秋闈結束、溫辭不參加春闈的現在,他和那三人走在了兩條路上,是什麽因由把兩條道匯在了一起?

溫宴明白霍以驍的意思。

被嫉妒不可怕? 但背後的那個原因? 卻不得不弄清楚。

溫宴擡頭? 問隱雷道:“這三人? 王笙與錢暉也算是年紀相近? 關系近些也在情理之中? 那楊繼林與他們差了輩。”

隱雷道:“聽說,兩人小的時候,楊繼林給他們講過功課。”

香居書院名氣大,本就是為了科舉之路而存在的書院,先生們收弟子也是以能在考場上有一番作為為標準。

至於開蒙? 自有其他學堂? 與他們涇渭分明。

楊繼林考中秀才後就在書院裏了? 聽說? 也不是能力不行,就是每次考試都差點兒意思,次次名落孫山。

為了補家中開銷? 他在給兒子開蒙時,順帶著,給附近的孩子們講了講。

王笙、錢暉就是當時與楊繼林的兒子一道念書的。

沒念多久,也就是一個月,楊繼林生了一場大病,沒有再帶學生了。

按說,從規矩上,兩人要尊楊繼林為師,可後來共同在香居書院裏念書,這輩分實在亂套,楊繼林不讓他們喚“先生”了。

而書院之中,也有遠近。

窮苦些的、住北大街一帶的鄰居,與富貴人家的公子,是同窗,也僅僅只是同窗。

溫宴輕聲道:“年節裏,見的人多,也說不好是哪一處觸動了他們,這會兒來敵視大哥。”

“除非他們三個湊在一塊嘀嘀咕咕,”霍以驍道,“要不然,黑檀兒可打聽不出緣由來。”

正在一旁吃著早飯的黑檀兒聞聲擡頭,瞪了霍以驍一眼。

溫宴笑盈盈的,湊過來看著霍以驍。

只她這笑,霍以驍就知道,一準是沒好事。

小狐狸要尋事兒時,一直都是這麽笑的。

霍以驍微微往後仰身子,才剛一動,就想起自己不必如此。

他頓住了,故作自然,道:“說吧。”

溫宴哪裏看不出來。

可她得請霍以驍幫忙,求人辦事時,態度總得好一點。

起碼,不能戳穿霍以驍。

驍爺這臉皮,被她戳跑了,可怎麽求?

“我想直接問問錢暉。”溫宴道。

霍以驍挑眉:“怎麽問?”

溫宴笑容更甚:“當然是藥倒了再問。”

霍以驍:“……”

他怎麽就忘了,小狐狸行事,亂七八糟的手段多。

“半夜裏去?”霍以驍問。

溫宴點頭,不輕不重,乖乖巧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