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魚圓

做魚圓,用的是鯉魚。

因著黑檀兒愛看魚,除了園子裏那幾條大紅鯉魚,院子裏的水缸裏也養了魚。

親自動手的意思是,殺魚都是自己來。

溫宴顯然不太適應這活兒。

會下廚,與能殺魚,不是一回事兒。

霍以驍看了眼溫宴提著的菜刀,刀刃銀光閃閃,極其鋒利。

看不過眼,他幹脆與溫宴換手。

然後,眼也不眨地把魚給敲暈了。

“不會殺魚,還逞強,”霍以驍正給鯉魚開腸破肚,頭也沒擡,“一早就算計著我來殺呢。”

他會殺魚。

那段過往,雖然霍以驍沒有和溫宴說過,但夢裏的那個他大抵是告訴過她的。

一道生活了八年,很多事情都能看在眼裏。

幼年時,兄弟幾個膽兒就不小,敢烤紅薯,大一些的時候,自然敢烤魚。

霍以驍烤魚的手藝是霍以暄教的。

暄仔話多,絮絮叨叨,從殺魚到串魚,如何烤,怎麽才香,從頭說到尾。

霍以驍嫌他話多。

霍以暄卻說,這叫“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教會了霍以驍,他以後才能等著吃白食。

道理一套接一套。

只是後來,暄仔沒有吃上霍以驍烤的魚。

“再去抓一條來,”霍以驍道,“既然做了,就多做些。”

溫宴應了聲,親力親為,自然連抓魚都不借他人手。

黑檀兒負責從水缸裏挑魚,把魚一爪子拍飛出來? 溫宴負責撿,把魚撿到廚房裏。

霍以驍照著溫宴說的,把魚處理了。

溫宴此時接過了刀子? 去骨頭? 把魚肉一點點刮下來。

兩條肥碩的大鯉魚? 最後成了案板上的那點兒肉,又被剁成了泥。

魚泥裝入盆中,溫宴把後頭的活兒交給了霍以驍。

“順著一個方向攪? ”溫宴道? “得上勁兒。”

霍以驍接了過來,聽起來輕松,做起來也不難? 當然是對他而言。

魚泥越大越沉? 霍以驍睨了溫宴的胳膊一眼? 小狐狸確實攪不動。

全部處理了之後? 溫宴把魚泥擠成圓子? 下入沸水裏。

魚圓定了型。

這吃食講究一個鮮味? 過度的調味反而會壞了味道。

歲娘來回話時,魚圓剛剛浮起來。

溫宴一面盛,一面聽歲娘說話。

“那日,讓大爺覺得怪異的總共有三個人,”歲娘道? “一人叫王笙? 與大爺同齡? 家就住在香居書院不遠;另一人叫錢暉? 剛剛及冠,家裏做書畫營生,就在北大街上開著鋪子;還有一人叫楊繼臨? 快四十了,也住在書院邊上,家裏有妻兒老母。大爺說,這三人都是跟著杜老先生念書多年,關系也算不錯。因著年紀相仿,大爺與王笙、錢暉熟悉些,也一道吃過酒,與楊繼林就是書院裏的關系。”

溫宴把湯碗裝進食盒裏,問蹲在窗沿上的黑檀兒:“記住了嗎?”

黑檀兒的眼睛直勾勾看著食盒,喵了一聲。

回了屋子裏,不多時,其他菜肴也一一擺桌。

霍以驍嘗了一口魚圓。

細膩順滑,很鮮。

他看了眼,桌上擺著一大碗了,食盒裏,還有一大一小兩碗。

溫宴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笑道:“給大公子送一份?”

霍以驍沒說,但溫宴了解他,自是知道他心緒,再抓一條,總不是自己吃的。

果不其然,霍以驍應了聲。

那碗小的,溫宴端給了黑檀兒。

黑貓興奮極了,圍著它的魚圓湯轉了三圈。

霍以驍舀了一個,正往口中送,忽然一個念頭滑過腦海。

到底這魚圓,是誰想吃?

霍以驍擡起眼皮子,沉沉看著溫宴:“誆我呢?”

被拆穿了,溫宴也不慌,笑容依舊掛在臉上,只當聽不懂。

“今兒臨時起意,做得簡單了些,”溫宴道,“下回,可以先拆蟹,把蟹粉灌在魚圓裏頭。

外頭看,還是跟現在的一個模樣,又白又嫩,一咬開,裏頭另有乾坤。

還有詩呢,’黃金白玉兜,玉珠浴清流‘。

聽著就有意思,對吧?”

霍以驍“呵”了聲。

小狐狸睜眼說故事的本事,一如既往。

他先前也就是沒有留神,聽她可憐巴巴說什麽胳膊兒沒勁兒,被她帶坑裏去了。

分明,從一開始,就是那只黑貓想吃。

也不知道小狐狸和黑貓在做什麽生意,最後掏銀子的人,成了他。

不過,那詩倒確實不錯。

霍家大宅裏,霍以暄吃上魚圓時,黑檀兒已經迅速地吃完了自己了,意猶未盡地舔了舔爪子,躍上屋頂,往北大街去了。

前幾天在園子裏“做客”的幾只貓兒跟在它身後。

北大街正是熱鬧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