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福氣,得傳出去才好

回到燕子胡同,兄妹兩人前後下車。

曹氏得了信兒,急忙從內院過來,看著眼前的兩人,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倒不是她聲音啞了、或者是激動的,她就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唱哪一出。

她是不是要繼續唱被權勢迷昏了頭的壞叔母?

溫宴一眼就看出了曹氏的為難,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道:“我們去祖母那兒說話。”

一看宴姐兒這親昵的樣子,曹氏懸著的心可算了落回了肚子裏。

天天梗著脖子罵人,可太累了。

戲雖然能演,但不適合她。

誰想一整天操心了家中裏裏外外後,還要陰陽怪氣地罵人啊。

她還是喜歡和和氣氣、開開心心的。

曹氏高興了,和溫宴一面走,一面湊著腦袋說話。

溫辭跟在她們後頭,看兩人的背影,活脫脫的一對母女樣。

穿過月洞門,二進的院子裏,溫慧和溫婧正在踢毽子。

踢毽子是溫慧的拿手好戲,盤、拐、磕、蹦,自不在話下,會的花樣也多。

見曹氏和溫宴手挽手進來,溫慧腳尖的毽子高飛向了屋頂,她自己也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曹氏擡手點了點她:“毛手毛腳的。”

溫慧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

溫宴忍俊不禁,沖黑檀兒指了指。

黑檀兒倒也給面子,飛身上了屋頂,一爪子講毽子給拍了下來。

溫慧捧著她的毽子,等曹氏和溫宴進了正房,這才去問溫辭:“哥哥,母親和阿宴……”

“沒事兒,”溫辭笑了笑,“都過去了,你別擔心。”

溫慧半懂半不懂地點了點頭。

木炕上,桂老夫人正喝羊奶羹。

她事事以養生為先,可近來添了這麽一樁事,不可能一點也不受影響。

溫宴把今日狀況都說了一遍。

饒是溫辭好端端地坐在面前,桂老夫人和曹氏的臉色也難看極了。

曹氏性子急,哪怕是在老夫人跟前,她也沒忍住,噼裏啪啦開始罵。

她本是不會這些難聽詞語的,全是為了唱戲罵宴姐兒,這些天勤學苦練,才學了些皮毛。

臉皮薄,又是裝的,前幾天即便是罵溫宴,也會下意識地收著,很多詞語、句子根本出不了口。

這會兒氣急了,根本管不住嘴,多難聽的話都冒出來了。

院子裏,溫慧和溫婧沒有進屋子,只是豎著耳朵聽裏頭動靜。

溫宴的聲音不重,她們聽不真切,直到曹氏破口大罵……

溫慧撇了撇嘴,險些嚇哭了。

母親何時這麽罵過人呐?

不是說都過去了嗎?

溫婧也懵了。

到底是什麽事情,能把曹氏給氣成這樣。

她是庶女,但要她來說,嫡母極其和善。

費姨娘也好幾次說過,雖然女人之間會有些小心思,但她覺得,若注定要給官家做小,有曹氏這樣的主母,對她、對溫婧,都是天大的好運氣。

桂老夫人端著碗,睨了曹氏一眼,卻沒有打斷她。

因為她也想罵。

可這不符合她的性子。

她曾經是臨安城裏脾氣數一數二和善的老夫人,向來笑眯眯的,怎麽可能罵人呢?

自己罵不得,聽曹氏罵一通,勉強出了氣。

只是曹氏罵人的水平實在有限,最初的那一波過後,基本翻來覆去就那麽幾個詞了。

桂老夫人聽得不得勁兒,幹脆道:“行了,在孩子們跟前胡言亂語,不合適。”

曹氏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訕訕笑了笑。

她暗暗想,厲害還是老夫人厲害。

可惜,這輩子怕是無緣聽見老夫人失態了。

桂老夫人看著溫辭,沉聲道:“祖母知道你是個端正的孩子,我們府裏也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事,以前你沒有遇見過這樣的齟齬。

祖母現在要告訴你的是,無論是你自己走科舉路,還是作為侯府子弟,外面什麽腌臜狀況都會有。

甚至,不會比你今天遇上的事情小。

每走一步,都要多思考,也要多商量。

外頭說不好,家裏上下,肯定不會害你。”

一席話,說得桂老夫人心頭滴血。

定安侯府為何會沒落?

不就是前幾代有子弟糊塗,鬥雞鬥蛐蛐敗了家業,做買賣營生還被牽連進了爭儲,最後只能苟延殘喘嗎?

若是祖輩之中,但凡有一兩個子弟腳踏實地、在皇家跟前做點兒事,也就用不著她這個老太婆,成日算著多活一天是一天了。

溫家,除了這塊匾,真是什麽也不剩了。

原還有個爭氣的溫子諒……

想起長子,桂老夫人就心痛萬分。

以前只覺得溫子諒拒了永壽長公主是傻,娶夏氏也傻,現在一看,養出皖陽郡主那樣心黑的女兒,長公主分明就是蛇精、蠍子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