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好姑爺的典範

定安侯府的車馬到了阮家外頭。

胡嬤嬤指揮著人手把箱籠搬了出來。

阮孟騁如夢初醒,過來攔住了胡嬤嬤:“你這是做什麽?這是阮家,不是你們侯府!”

胡嬤嬤示意所有人把東西放下,清了清嗓子,道:“兩家和離事情未了,奴婢還是稱呼您一聲姑爺。

姑爺,親家老爺錯手殺了親家太太,那也是殺人。

人殺了,他還把遺體丟下水,妄圖把親家太太的死推到我們姑奶奶身上,說是被逼死的。

這樣的罪過,我們姑奶奶可扛不住。

侯府雖說是傳到最後了,但哪怕以後只是普通官家,我們也不願意有個殺人謀命的親家。

這些都是姑奶奶的陪嫁,奴婢清點過了,沒有多拿你們阮家一樣東西。

是了,照嫁妝冊子比,還缺了幾樣東西,不用拖泥帶水,我們折現就好。

姑爺且聽著,奴婢報一箱籠物什,我們搬一箱籠,斷斷不會錯的。”

阮孟騁又呆住了。

這半日間,各種生死事情一樁樁砸在他腦袋上,已然讓他亂了陣腳。

痛失母親,而母親竟然又是被父親所殺,父親入獄,昨兒還完整的一家子,這就要散了。

偏這個時候,還有人落井下石。

溫家是有多狠,才能在此時此刻搬陪嫁?

不,溫家一直都狠,若不是溫鳶堅持和離,父親豈會殺了母親?

阮孟騁一口氣梗在嗓子眼裏,耳邊又是胡嬤嬤“越窯蘭紋缸一只、磁州窯經瓶一對、瑤山群玉盆栽一組”,喋喋不休,他腳下踉蹌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你、你別念了……”阮孟騁的呼吸亂了,“搬,隨便你搬。”

胡嬤嬤道:“還是要一樣一樣點清楚的,這是規矩。”

去他娘的規矩!

阮孟騁只恨自己不能昏過去了事。

胡嬤嬤一絲不苟地念完了,把嫁妝冊子攤到阮孟騁面前:“姑爺看一眼,沒錯吧?至於缺了的這些東西,我們吃些虧,下午就把單子送去昌盛典當行,讓他們算個價,到時候姑爺照著報價給銀票。”

說完了,胡嬤嬤也不管阮孟騁,手一揮,示意繼續搬東西。

她自己理了理衣擺,眼珠子一轉,心定了。

剛才的表現,氣勢是差了點,但道理說明白了,她還是滿意的。

離優秀還有距離,她可以繼續進步。

影壁旁,霍以驍從頭聽到尾,眉頭不知不覺間越皺越緊。

溫鳶的嫁妝,就這?

就這?!

就這麽點東西,還值得溫宴扛著冷死死惦記?

定安侯府的底子是真的空了吧?

難怪給姑娘用不上好東西了。

霍以驍搖了搖頭,轉身走了。

胡嬤嬤辦好了所有事,轉頭瞧見霍以驍的背影,又看一眼還癱坐著的阮孟騁……

差距啊!

只有對比,才能體現差距!

以前府裏覺得,大姑爺雖然只是知府之子,與公候伯府相去甚遠,但他本人看起來文質彬彬、相貌也不差,侯府招為東床,也差不多。

可跟霍大人家的侄兒一比,哎,雲泥之別都不算誇張。

五官、出身、口才、武藝,比這些跟欺負人似的,更大的差異是遇上事情的應對。

一個遊刃有余、占盡上風,一個無所措手、連最基本的應對都沒有。

當然,那些都不及“待姑娘上心”這一條。

她是溫家的仆婦,比高下當然是要比誰對溫家姑娘好。

阮孟騁在定安侯府就敢對大姑奶奶呼來喝去,而霍家這位,那天在順平伯府怎麽懟的季究,她胡嬤嬤是親眼看到的。

十之八九,為了三姑娘,直接把季究扔下水的也是他。

連破案子、抓犯人,霍公子都替侯府出了力氣。

這,才是一位好姑爺的典範!

可惜,還不是她們的姑爺。

要是真能成了定安侯府的姑爺,就好了。

若沒有去年的變故,親事好說些,現在,溫家想與霍家結親……

思及此處,胡嬤嬤一拍腦袋。

她們三姑娘是很出色的,定安侯府祖上也風光過。

雖說好漢不提當年勇,但誰又能說,侯府不會有東山再起的一天?

做人呢,斷斷不能失了追求,不能缺少向上的決心。

就如她胡嬤嬤,要是有機會,她也想走出舊都臨安,一路向北,看看現在的京城,到底是如何的繁華興盛,也瞧瞧金碧輝煌的皇城。

別人鍍一層金,泥人成了金像,她去皇城腳下轉一轉,沾點兒氣勢,也能離黃嬤嬤更近一些。

三姑娘的婚事亦是一個道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固然極其要緊,但男女之間互相的心意也斷斷不能缺。

自家三姑娘的心意,胡嬤嬤聽二姑娘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