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熙園裏,溫宴拿一只銅制鏤花球吸引了黑檀兒,要把貓兒抱在懷裏取暖。

黑檀兒想玩球,又不想老實,齜著牙喵喵嗚嗚與溫宴討價還價。

歲娘在一旁聽著,捧腹大笑。

溫鳶跟著黃嬤嬤進來,見裏頭一人一貓你來我往,不由一怔。

溫宴擡頭沖溫鳶笑了笑,又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小球。

吃一塹長一智,昨兒夜裏叫黑檀兒跑脫了,今天可得有些進步,哪怕貓還是跑了,這球得留下。

黑檀兒扒拉不出小球,很是生氣,罵罵咧咧地走了。

如此模樣,饒是溫鳶惦記著一堆煩心事,也被逗得彎了彎唇角。

人還是得有些消遣。

苦悶時候,無論是貓、狗,還是鳥兒,能給逗個趣、解個悶,多少能排解一些。

等安氏好起來之後,溫鳶想依著她的喜好,給尋一樣來。

“大姐匆忙過來,是有什麽要緊事兒?”溫宴請了溫鳶坐下。

溫鳶趕緊說了正題。

“你是說,你那婆母半夜投水自盡了?”溫宴驚訝不已。

溫鳶道:“阮家報官是這麽說的,但我覺得她不會,祖母交代我,不管是自盡還是另有內情,我總得去露個面。”

溫宴握住了溫鳶的手,安撫道:“是與不是,大姐現在想再多也於事無補。先去看看衙門怎麽說吧。”

“我過來就是叫你一道去,給我鼓個勁兒。”溫鳶道。

溫宴抿唇:“天好冷的,祖母為了照顧我的身子骨,免了晨昏定省,我這就往外頭跑,我怕她不高興。”

“怎麽會?”溫鳶柔聲道,“是祖母看我心神不寧的,讓我叫上你和大哥,也有個倚仗。”

溫宴的眼珠子轉了轉:“祖母怎麽說的?”

溫鳶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復述了一遍。

溫宴臉上微笑不減,心裏長嘆了一口氣。

看來,老夫人對她不去追著霍以驍跑很是不滿意呢。

不僅惱得不演慈愛戲碼了,還逮著機會把她送到衙門去。

她若是直接躺下裝病……

桂老夫人怕是要氣得心肝疼了。

哦,霍以驍可能也要氣得不輕。

罷了,他昨兒夜裏特特過來一趟,說了那麽多話,今天怎麽說也得給些面子。

真把霍以驍氣急了,掉頭回京城去,那就虧大了。

門房上,馬車已經備好了。

溫宴裹得嚴嚴實實的,懷裏抱著暖和的手爐,鉆進了車裏。

黃嬤嬤隨行,胡嬤嬤毛遂自薦,被曹氏指定為先鋒,萬一那阮家不講理,斷斷不能讓溫鳶吃虧。

曹氏交代了胡嬤嬤,又交代溫辭,這才把一行人送出府。

馬車先到了臨安衙門。

溫辭問了,才知幾位大人們已然往阮家去了,他們也就立刻出發。

阮家外頭,黃嬤嬤下去擺了腳踏,車上的兩姐妹卻沒有立刻下來。

溫鳶閉著眼,深吸了好幾口氣,再睜開時,見溫宴看著她,她無奈地笑了笑。

“不怕三妹笑話,大姐現在心裏沒有底,”溫鳶輕聲道,“我是不覺得她會尋死,可她要是真是自盡的,我這和離官司還打不打?

在外頭人看來,他阮家就是嘴巴碎,說了些難聽話,其他並無錯處,我卻如此冷清,甚至‘逼死’婆母後還不消停。

可我是一點兒也不想跟阮孟騁過下去了,兩夫妻過日子,冷暖自知。

真是有我自己也就罷了,硬要堅持到底,家裏都要叫我連累了名聲,我於心難忍。”

這是一條人命。

溫鳶和阮陳氏的婆媳矛盾再是激烈,也遠遠沒有到你死我生的地步。

只是過不下去了而已,若為此背負上一條人命,溫鳶忐忑又難安。

甚至,這種“負罪”與愧疚的壓力下,她不得不放棄自己的選擇,去繼續做阮家媳婦。

也免得連累溫家叫人說道。

溫宴能理解溫鳶的意思。

溫鳶不希望阮陳氏自殺,也要拋開意外,因為單純的意外也足以讓阮家大做文章,全推到她身上,可要是有內情,就意味著有兇手。

兇案,發生在身邊的兇案,誰聽了不是一身的冷汗?

溫宴輕輕順了順溫鳶的背:“先聽聽衙門怎麽說。”

溫鳶頷首,強打起精神,與溫宴一前一後下了馬車。

阮陳氏落水的池子在內院後頭,小巧卻有些深度,人若是掉下去是站不起來的。

池上有石板橋,連通兩岸。

阮孟騁聽說溫鳶到了,黑著臉過來,啞聲道:“這下高興了?逼死了母親,你這個毒婦!”

溫辭擋在溫鳶前頭,什麽話也不說,一臉冷漠。

溫宴挽著溫鳶,轉眸看到了遠處霍以驍的身影,便道:“大姐隨我往那邊去,大人們都在那兒。”

溫鳶熟悉地形,繞了一條道帶著溫宴過去,一面走,一面道:“那是他們兩夫妻的主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