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明示了

小伯爺夫人鎩羽而歸,衙門裏的案子卻必須辦完整。

溫子甫叫溫宴和黃嬤嬤的話打開了思路,底氣十足,半步不讓。

我們家姑娘沒有出過門,你敢提翻墻,你不敬公主、不敬娘娘!

渡口上人來人往,順平伯府丟人,憑什麽要拉扯我們侯府?

怎麽著?

禍水東引了,全臨安城就不笑話季究和幾個表兄弟打架,一群落湯雞從西湖裏被撈出來了嗎?

說白了,一個紈絝子,垂涎我們家的姑娘。

鴻門宴沒有成效,就在書院打人,我們不與他家計較,他們竟胡扯上了,讓姑娘要麽吃官司,要麽順從進門。

這是何等不要臉!

跟地主家的兒子強搶民女的戲碼,無甚區別!

若不是溫家還有一塊匾,還有我溫子甫在臨安衙門裏做事,豈不是要讓他們奸計得逞了?

指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想都不要想!

定安侯府斷不會讓順平伯府再得寸進尺!

想掰扯案子,來來來,我先把曲滸兄弟打溫章、溫瑉的狀紙給遞上來,這可是人證、物證俱全的!

溫子甫難得強勢,把一群同僚震得說不出話來。

李知府把溫子甫請進了書房,搓著手、長嘆了一口氣:“你給我交個底,府上到底是怎麽想的,我也好有個說辭應對伯府,免得事情辦壞了,兩頭為難。”

溫子甫道:“他們表兄弟打架,不該牽扯我們府裏。”

李知府奇道:“你可別誆我,原本想與伯府結親的是你們溫家吧?

還是說,侄女不比女兒,侄女攀上季家不是你想要的結果?

老弟,聽我一句,你那侄女是燙手山芋,父母都是入獄而亡,將來難說親呢。

府裏不多這麽一雙筷子,但留來留去留成仇,伯府與你們也是‘門戶相當’,不如就此應了……”

溫子甫冷笑了一聲,心說李知府要麽就是收季家銀子了,要麽就是和稀泥,不願和伯夫人胡攪蠻纏扯皮,想趕緊結案。

可是,憑什麽?

以前是以前,桂老夫人都改主意了,他這個做兒子的,肯定也跟著改。

而且,曹氏與他推斷,老夫人胸有成竹,溫宴的將來必定有保證。

思及此處,溫子甫便道:“我家無論哪個姑娘都不應,大人與其勸解我,不如好好與伯府商議。

這麽簡單的案子,若拖上半月一月的,等巡按大人到了,怕是不好交代。

都察院的右副都禦使、霍太妃的親侄兒,那位霍懷定大人可不好應付。

有傳言說,他已經南下了。”

李知府的臉白了白,溫子甫這是在暗示他“小心點”!

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溫子甫又說道:“告曲滸兄弟大人的狀紙,我先收著,還有公務要辦,大人,我先出去了。”

扔下這句話,溫子甫大搖大擺往外走。

李知府眼看著他的背影消失,惱得跺了跺腳。

明示了!

居然明示了!

如果季究落水的結果不能讓定安侯府滿意,溫子甫就把狀紙往巡按的欽差跟前送!

等欽差問為何壓了這麽久才告……

那當然是知府與季家勾結相護了。

連同知都得向欽差求助,臨安城的老百姓豈不是越發水深火熱?

李知府打了個寒顫。

一邊是“地頭蛇”順平伯府,一邊是手持尚方劍的巡按禦史,他得走一步想三步,不,起碼五步。

衙門裏的一番爭執,定安侯府並不知道。

曹氏帶著滿肚子的好奇,一面與溫宴保證家裏不會叫她吃虧,一面想弄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

溫宴對桂老夫人“坦誠”,對曹氏則是一個接一個的馬虎眼。

曹氏心癢極了,偏又撬不開溫宴的嘴,只能遺憾作罷。

其實這府裏,又豈止只曹氏一人好奇?

有膽大的婆子悄悄開了局,押季究他們打架到底與溫宴有沒有關系。

有說三姑娘溫婉柔順,便是因氣憤而有心,應該也沒有辦法做到;亦有說宮裏能人多,也許我們姑娘也有獨特之處。

曹氏不好出面,讓胡嬤嬤打發了個小丫鬟去探消息,結果都是瞎猜的,沒有點兒實證。

溫瑉雖然在溫章口中沒有問出結果,但心裏認定是溫宴替他們出氣報仇,暗自感激不已。

等去了書院,他幾乎是寸步不離跟著溫章。

他得保護好弟弟,誰知道曲家那幾個會不會狗急跳墻。

又過了兩日。

清晨請安時,溫宴在長壽堂見到了溫子覽。

溫子覽在明州任職,雖與臨安同處江南地界,但日常往來也無法似溫子甫一般方便。

一月三次的旬假,全攢一塊,才能稍顯寬裕。

溫宴回府後,這是第一次見溫子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