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亦秋記得原文小說裏有一個設定,魔種是幽硯以自身魔血煉制而成的。

既是以幽硯血液煉制,那幽硯便多多少少能與魔化人有上幾分感應。

幽硯之所以能一路追尋至此,多半是因為感應到了什麽。

仔細想想,在小說裏,幽硯便是以魔化人將男女主一步步引至劇情觸發點的。

所以,魔種的作用,從來不僅僅只是殺人,還有引路。

小說中,幽硯以魔種為男女主引路。

而此時此刻,則是撿走魔種之人,刻意用魔種為幽硯引路。

畢竟,若真是翳鳥撿走了魔種,那她肯定知道幽硯的存在與立場,更知道幽硯對這魔種有所感應。

她一直藏身暗處,先是重傷洛溟淵,托住江羽遙獨自前往歷練的腳步;

再是將魔種種入洛氏夫婦體內,使得洛溟淵心生仇恨,踏上尋仇之路;

最後,則是直接將魔種千裏迢迢撒至此處,故意為幽硯指路,讓她將洛溟淵和江羽遙帶來了此處。

如此大費周章,想來定是於此早早設下了埋伏。

可會是怎樣的埋伏呢?

依照小說裏的人物關系來看,翳鳥想要除掉的目標應該只有江羽遙,畢竟她對金烏用情至深,總不至於在金烏歷劫的最後一世,阻了他返回天界的路。

可扶桑是神,歷劫之時在凡間死上一次也沒什麽大不了,若想弑神,須得想法子毀其魂魄。

難道有什麽東西,威力大到足以毀扶桑之魂,卻又能留金烏之命?

若真有,幽硯能夠應付得了嗎?

亦秋想到此處,不禁擡眼望向了旁側的幽硯。

哪怕是用小羊駝僅有的八根腳趾頭去想都該知道,幽硯那麽聰明一只鳥,不可能想不到這些羊駝都能想到的事情。

可此時此刻,幽硯神色自若,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會遇上什麽大麻煩。

想來也是,這鳥女人那麽厲害,才不會有什麽東西能嚇到她呢。

她想,鳥女人明知此處有陷阱,卻還是一路追了過來,八成就是無所畏懼。

甚至可能還有幾分好奇——好奇這翳鳥葫蘆裏到底賣得什麽藥。

說到底,大部分反派都十分樂觀,不管遇到多麽令人頭疼的事情,都能呵呵一笑,然後說出一句:“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

毫無疑問,幽硯就是這樣一個有趣怪。

亦秋毫不懷疑,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這鳥女人無聊起來,也會跑上去邊踩邊喊有趣。

罷了,不多想了。

此處不過是人間,人間還能有什麽東西能傷得了幽硯嗎?

小羊駝這般想著,膽子大了不少,腳下步伐都變得逐漸六親不認了起來。

三人一駝,走著走著,便從白日走進了夜幕。

太陽西沉後,此處氣溫驟降許多,仿佛一下便從酷暑來到了初冬。

這兒四周少有樹木,夜風不受任何遮擋,不禁吹得呼呼作響,還刮得人臉頰生疼。

前方魔氣愈漸濃烈,顯然不再需要小羊駝繼續幫忙指路。

大家順著魔氣、頂著寒風一路前行,終在那輪殘月爬至頭頂之時,尋到了一個奇怪石穴。

石穴入口高且闊,兩側有尖石,自上而下垂,遠看好似猛獸獠牙。

洛溟淵吹亮火折子,走在了最前方,江羽遙緊跟身側,幽硯則不緊不慢地走在最後頭,邊上跟著只亦步亦趨的小羊駝。

這條路未走多遠,前方已是越來越暗。

亦秋愈發害怕起來,下意識地靠近了幽硯。

下一秒,幽硯伸手揉了揉亦秋的腦袋,指尖雖是冰涼,卻瞬間驅散了她心底的恐懼。

有這鳥女人在,什麽都不用怕。

亦秋這般想著,睜大雙眼看向幽硯,借著一寸火光,仰望向那分外好看的下頜線。

就在這時,前面的人停下了腳步。

亦秋回過神來,順著洛溟淵手中火折子的光,定睛朝前看去。

前方有一尖柱,尖柱之上,串著一個姿勢十分扭曲,且奄奄一息的魔人。

沒錯,是串著……

它徹底魔化的身軀,自下而上被那尖柱洞穿了,墨綠色的濃稠血液,順著尖柱滲入下方已然發臭泥土。

它仿佛快死了,可它還活著。

它的血肉不停生長,意識卻顯然已經消散,只一直睜著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裏面除了痛苦,便再無其他。

那一瞬,亦秋不知如何形容心底的恐懼,只得慫兮兮地朝幽硯靠近了幾分。

雖然早就料到此處必不簡單,可這樣的場面,亦秋感覺自己多少有點承受不來。

小羊駝下意識後退了兩步,膽怯忽於此刻在心底橫生。

“它本該死了,卻有人以某種方式為它續命至今,不為別的,就是要引我們過來。”

江羽遙說著,皺了皺眉,提醒道,“千萬小心,此地古怪,只怕藏著什麽十分兇狠的妖邪之物。”